林听?立刻转过?身,一抬眼,先看到握住伞柄的手,洁白如玉,修长如竹,指尖微微泛着红,然后再看到一张无瑕疵的脸。
她吃惊:“你……”
段翎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雨水:“方才街上?有点乱,官差要搜查,我让车夫牵马车到别处了。你只派人告诉我要如厕,却忘说要去何处如厕,没法给你送伞。”
林听?摸了下鼻子:“抱歉,我忘了,你一直在街上?等我?”
雨水从?天而降,却被油纸全接住了,没再碰到他们,周围只剩哗啦啦的雨声,相较于雨声的急促,段翎的嗓音显得很平和:“嗯,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林听?的心莫名停跳一拍,如有一阵电流窜过?去,酥麻难耐。
她转移话?题:“我如厕出来,听?说有人刺杀太子?你是锦衣卫,不?用去帮太子抓刺客?”
官差一开始是只顾着追人,没大喊刺客,但全城戒严后,太子遇刺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所以她此刻知道太子遇刺一事不?奇怪。
段翎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又擦她发间雨,手指没离开过?她。
“锦衣卫此番来安城只为探查消息、监视安城官员,至于旁的事,与?锦衣卫无关。太子遇刺,自?会有暗卫和官差出手。”
林听?“哦”了声,她也不?太希望段翎掺和进这件事里。
段翎摩挲过?她发丝,闻着她发香,似不?经意问:“你是如厕出来才听?说有人刺杀太子的?”
“对,不?过?我如厕前听?到街上?传来抓人的声音,但肚子实在太不?舒服了,又以为是抓普通的盗贼,就没跟人打听?,先去如厕。”
段翎看着她双眼,看她眼底的自?己:“怎么换了套衣裙?”
林听?靠近他,仰起脸:“我如厕的时候不?小心弄脏衣裙了,就到附近成衣铺买一套新?的换上?。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无碍,回来了就好。”
她语塞:“我只是去找个地方如厕,肯定会回来啊。”
段翎叠好擦过?她脸的帕子,放回腰间:“天太暗了,我怕你迷了路,找不?到回来的路。”
林听?抿了抿唇道:“怎么可能,我虽然没有你的过?目不?忘,但也不?至于会迷路,又不?是几岁的孩子,肯定可以找到回来的路。”
“是我多虑了。”马车停在这条街的街头,段翎带她过?去。
林听?淋了些雨,坐进马车不?动会冷,即使披了一件段翎从?官衙里带回来的外?衣也还?是冷。
她不?受控制地往段翎那里凑,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体?的温度总是会比她要高?一点,挨着舒服。
一靠近段翎,她垂在腰间的长发就会拂过?他垂在身侧的手。
马车有个炉子,时常温着水,段翎给她泡了一杯热茶:“你不?是说去买糕,糕点呢?”
林听?赶着去救今安在,哪来时间买糕点,也不?可能拿着一袋糕点去救人:“我还?没买到,身体?就不?太舒服了,所以先去如厕,谁知回来后,铺子关门了。”
她端起热茶,一干而尽,登时暖和了些:“改日再买吧。”
段翎又给林听?倒了一杯:“有些事不?能改日做,如此便晚了,但糕点确实可以改日再买。”
林听?感觉他话?中有话?。
他放好茶壶:“你说身体?不?适,现在如何?回去的路上?有家药铺,可以进去让大夫看看。”
她心虚:“如厕完就好了,可能吃错了什?么东西。不?用看大夫,今晚全城戒严,很多店铺都打烊了,药铺很有可能也打烊了。”
段翎看了看车内的两个纸风车,又看了看车外?的大雨,轻声道:“想必是你正好吃到这家酒楼不?干净的那道菜了,看来我们以后出去要多加注意点才行。”
林听?:“……”
说得她很倒霉的样子。
两盏茶的功夫,马车到宅院大门了,林听?下马车直奔房间,又换了一套衣裙,刚买的那套因为淋过?雨有些湿意,在由热变冷的今晚穿太久容易生病。
之所以没等沐浴再换衣,是因为仆从?准备浴汤要一些时间。
林听?换好衣服,坐在罗汉榻用葛布擦头发,等下人送来浴汤,段翎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她察觉到段翎的视线,撩开长发:“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要不?要我帮你。”
林听?忽然又感觉有点热了:“我自?己来就行。”
仆从?敲门后拎水进来,倒进干净的浴桶,她们手脚虽比不?上?段府的仆从?麻利,但也不?算慢,不?到片刻便弄好了放了香料的浴汤。
等仆从?关门出去,林听?放下葛布:“那我先沐浴了?”他们每天晚上?都要经历等对方沐浴这件事,本应习以为常,没什?么感觉的了,可她每次还?是会心跳加速。
段翎抬手取下发间的玉簪,放到桌子上?:“去吧。”
今晚的他特别平静。
林听?以前起码能感受到段翎的一点点情绪波动,今晚却没有,尽管他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和善温柔,但好像没了情绪。
比她捏的泥偶还?要像泥偶精致,像人,又不?像人。
林听?留意到这一点,多看段翎几眼,最后才越过?他,走到浴桶旁边,拉过?两侧帘子,挡住自?己,解开腰间裙带,褪下外?衣,里衣、肚兜,一件一件搭到屏风上?。
段翎看过?帘子后的纤瘦身影,忽说道:“你是在如厕后出来才知道太子被人行刺一事的,定然没看到那个逃到大街上?的刺客。”
林听?迈进浴桶的脚一僵,最终还?是进去坐下,温热的水没过?手臂。她望着身前泛起涟漪的浴汤,试探道:“你看到了?”
“看到了,我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