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回到?马车上,看着林听:“方才?去处理了点事。”
她“嗯”了声。
马车驶进城里,帘子轻晃,时而有?阳光从缝隙照入,洒向?段翎:“你不好奇是什么事?”
林听:“我听到?了,是谢家五公子趁你不在,逃出城了,你现在是要带人去抓他?那把我和陶朱放下来吧,我们走回去便可。”
他分外平和道?:“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先送你回府。”
“好。”
城门到?林家,有?几?条路线可选择,最近的一条是从东街过。车夫一开始选了这条路,段翎发现后让他改道?,林听并未反对。
她知道?原因,东街是最先出现瘟疫的地方。但现在还没调查清楚,官府不能随随便便说是瘟疫,所以没多?少人知道?是瘟疫。
林听看着马车绕道?而行。
段翎将林听送到?林家后,还不疾不徐地进府里喝了杯茶再离开,也算是回应李惊秋前些日子说请他改日进府喝茶再走的话。
在段翎进府喝茶期间,林三爷和沈姨娘想过来献殷勤,被李惊秋一脚踹开了。林三爷当然生气,但又不敢当着段翎的面发脾气。
直到?段翎离开,李惊秋也没让林三爷跟他说上半句话。
于是林三爷厚着脸皮到?听铃院找林听,让她到?段翎面前说几?句好话,他已经很久没升官了,就差人脉。
她懒得理林三爷,充耳不闻,气得他忿忿地甩袖离去。
李惊秋直夸林听做得好:“我跟你说,无论他以后找你做什么,你拒绝就是,他没拿你当女儿,你也不用拿他当父亲。”
林听不想提林三爷这厮,拉过椅子坐下,转移话题道?:“阿娘,你最近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府了,也让府里的仆从少出门。”
林家平日里吃的食物都是由菜农送上门的,除非突然想吃别的菜,否则很少需要外出买。
李惊秋:“为什么?”
“东街不是有?人得病出事了?听说还死了好几?个人。”
李惊秋没怎么放心上:“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因病死去,我们过好我们的,管旁人作甚。”
林听反驳道?:“情?况不一样,东街那种病是会人传人的。”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他们不就是没银钱治病才?会死的嘛?我听官府的人是这么说的,没说人传人。”李惊秋拿起瓜子来嗑。
林听没法跟李惊秋说清楚来龙去脉:“反正你听我的就是,这段时间内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府,待在院子里。我们管不了林府其他人,那便只管好我们院子的。”
李惊秋见林听这么认真,总算听了进去:“好,听你的。”
嘱咐完李惊秋,她又派人去告诉段馨宁,尽量不要外出。然后林听自己连着三天没出门,原因是见不着段翎,自谢清鹤逃后,他变得更忙了,她还担心出府会染上病,干脆闭门不出。
林听闭门不出的第?四天,段馨宁亲自上林家来找她了。
段馨宁来找林听是因为太子妃邀她到?东宫见面,她不太敢独自带丫鬟去,也不好让母亲冯夫人陪着,否则会显得不信任太子妃。
又因为这些是她们女眷之间的事,段父不好直接干预。
他只让段馨宁放心去,说太子妃不可能伤害她的。倘若实在害怕,找个信得过的手?帕交跟着去,毕竟带自己的手?帕交去东宫和带冯夫人去东宫的意义很不一样。
段馨宁想找林听陪着。
林听安静地听她说完:“太子妃邀你去东宫?你以前和太子妃有?过来往?我怎么没听说过。”
“只见过几?面。”
段馨宁以前在旁人的宴席上或路边偶遇见过的太子妃,没说过多?少几?句话,也没单独见过对方,正因如?此才?不太敢独自带丫鬟前往,她不习惯跟陌生人的相处。
林听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别担心:“太子妃以前可邀你去过东宫,或约你到?别的地方见面?”
段馨宁喝掉林听给她倒的温水,不那么紧张了:“不曾。”
林听不明所以。
那就奇怪了,太子妃没必要通过段馨宁拉拢段家。主?要是太子不能和段家走太近,段家两父子皆是锦衣卫,太子和段家走太近,皇帝会怀疑他现在便觊觎着皇位。
既不能拉拢,太子妃邀段馨宁去东宫的目的是什么?林听琢磨良久:“要不你还是婉拒了?”
段馨宁咬唇道?:“太子妃前阵子就写帖子邀过我几?次,我都回帖拒了,这次再拒,说不过去。”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拒绝的次数太多?,会下了太子妃的脸面。
确实不能再拒了。林听考虑了下:“那我陪你去,何时?”
“今日午时三刻。”
太子妃邀段馨宁午时三刻在东宫见面,她们巳时末出发。
林听上马车前隐隐感觉有?人藏在暗处窥视着她,抬目环视林家大门外的周围,又不见人影。她敛下思绪,进了马车,却在进马车后立刻掀开帘子看外面。
果不其然,林听看到?一个躲在暗处里的人走了出来,他身穿褐衣,脚踩白靴,戴小尖帽。
他看样子是想跟上马车的,见她发现自己便装作路过走了。
林听拧眉。
他是跟踪段馨宁,还是跟踪她?她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段馨宁见林听盯着外面看,也凑过来看一眼?:“怎么了,你看什么?”
林听放下帘子,若有?所思:“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那个人有?点像太监。
虽然他穿着跟平民百姓差不多?,很低调,但瞧着很瘦弱,腰背习惯弯着,面白无须,也没喉结,还有?走路的姿势也异于常人,像幼时净过身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