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1 / 1)

安国和阿蒋看样子也没有?特别要邀功的意思,互相看一眼,由安国先开口说:“不过,桂主任前头还有?些费用要结,住院先交押金,病房那头,你们?看是...?”

喔,这个,周长城立即反应过来:“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在哪里?缴费?”

安国一听,立马带周长城去收费窗口,让万云和阿蒋在观察室的门口等着,以防医生出来叮嘱医嘱。

周长城从兜里?拿出带来的所有?钱,把救护车和急救的钱付了,还有?一些是安国他们?代付的,也都还了。

收费员手上快速写单,头也不抬,对周长城说:“这个病人从抢救室出来后,今晚就住在后面?那栋大病房里?,目前还有?两?个空床位,你们?要陪护吗?”

周长城想?了想?问:“有?没有?人少些的病房?”他记得以前桂老师都是尽量找单人间或双人间的,桂老师喜欢安静,他不一定会愿意去大病房。

那收费员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家属,提醒道:“二人间的病房是有?,但收费高。”也是他们?幸运,如果遇上病人多的时候,这种双人间或单人间的病房都是优先高干和有?关系的人,有?空余才能给到桂春生。

周长城看了收费员递过来的价格单子,还给她,说:“劳烦你帮我安排一间二人间的,”又把手里?的钱递过去,“剩余的押金,今晚我过来交齐。”

不单只收费员,就是安国都多看了周长城一眼,这亲戚对老桂也够大方?的。

周长城不是要摆大款,只是单纯认为桂老师这人在衣食住行上是颇有?些个性的,他享受惯了,就是住了几年的牛棚,也没有?把他这种习惯给改掉,何况病中若是对病房不满意,还得换地方?,太折腾病人了。从前周长城照顾过生病的周远峰,知道生病的人性情不容易哄,有?点不顺利的地方?,立即就能闹起来,他这也是防患于未然,现如今他们?也能多少回报一点桂春生了。

万云在急诊那头等着周长城和安国回来后,忽然问了一句:“除了我们?,你们?报社?还给谁打电话了吗?”

阿蒋摇头,说:“我不太清楚,送桂主任上救护车之前,我只记得,当时另一个同事着急忙慌去翻他的电话本,第一页就写着是周长城的号码,下头还有?一行字,说是如果自己有?事就打这个号码。其他就没有?了。”

听完,周长城和万云对视一眼,那就是裘阿姨也没有?通知。

“我现在就去给裘阿姨打电话。”万云轻声和周长城说。

但偏偏现在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裘松龄不在办公?室,她办公室接电话的下属说是出去吃饭了,让万云留言。

万云说:“麻烦你和她讲,桂老师有突发情况被送进医院了,请她今天有?空来医院一趟。”说完又把医院的名字和地址告诉了对方?,“让她直接来急诊门口就行,周长城和万云会在这儿等她。”

“好,等裘小姐回来,我马上和她讲。”电话那头的女下属收了线。

趁着万云去打电话,周长城问眼前的两?个男人:“听两?位说,是桂老师情绪激动引发?的血压高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平日里?桂老师是有?脾气,但这两?年生活越来越趋于平静,很少有?这样大动肝火的时候。

此时刚好万云也小跑回来了,听到他们?在说桂老师一大早就晕倒的事,开腔时就带了点先入为主的不客气:“是报社?和工作上有?什?么事,刺激到他了吗?”

不然她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不不不!不是我们?工作上的事。”阿蒋连连摆手,和安国面?面?相觑,两?人脸上都有?种窥见别人隐私的尴尬,对万云的态度也来不及计较了。

安国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真纸,递给周长城和万云,不好意思说道:“我们?在送桂主任来的时候,他手上就攥着这张纸。我和阿蒋...也看了两?眼。”又赶紧换话题,“你们?看看,纸上面?提到的名?字,你们?认不认识?”

周长城和万云疑惑地接过来,快速地扫了一眼,上头只有?几段文字,但字字沉重。

“爸爸:

三月份,世明与友人在加拿大冒险爬山途中,失去踪迹七日,迷失在山野中,后发?现身体失温而亡。

经?热心华人和警察的帮助,已找到弟弟尸体,并于当地时间四月十号在蒙特雷火化。二叔和堂弟世坤已从加州飞往蒙特雷,本月下旬会将其骨灰送返香港,计划葬于背山面?海的将军澳永远坟场。

世明自幼喜爱山水,青年时期又酷爱野外徒步,希望他会喜欢这个地方?。

闻此噩耗,妈妈已经?几日吃不下饭,双眼哭肿,无法?站立,视物?不清,只以粥水吊命。但请勿担心,淑薇与孩子们?在旁照看,愿天父怜悯,恳求她仍有?求生之心。

爸爸,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您,事情来得太突然,所有?人五内俱焚,措手不及。

新加坡清姑处,我亦致电,她与姑父将携表妹返港,送世明一程。

爸爸,弟弟已逝,请您千万保重自己,你我均要节哀。

愿世明安息。

儿 世基 敬上”

“另,附上二叔为其在《华人早报》刊登的讣告一则。”

不过讣告并没有?在这张纸上,想?是遗落在桂老师办公?室了。

上头那些墨黑的字,让周长城和万云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拧紧。

桂世基和桂世明,是桂老师的两?个儿子,他们?夫妻只听过名?字,没有?看过照片,也没有?见过真人,桂老师不怎么提起在港的家人,实在是陌生,但隔着白?纸和重重距离,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哀恸。

安国和阿蒋两?人自然也是感知到了周长城万云身上逐渐加大的沉重,都说:“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放心了,桂主任就交给二位了。今天还是工作日,我们?也得回去上班。等过几天,桂主任身体状况稳定一些,我们?报社?的领导和同事都会派人过来看望的。”

周长城和万云收好那张纸,对着安国和阿蒋两?人谢了又谢,说等闲下来定要请他们?吃饭。

“不用,不用,太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安国和阿蒋边退边摆手,忙忙拒绝。

等这两?人走后,周长城和万云才互相扶持着对方?,找个木头椅子坐下,双双沉默,再看一遍纸上的字,又看了眼急诊室里?还在观察身体状况的桂老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实在不知要说什?么。

裘松龄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点,桂春生还出来,她在急诊门口找到弯腰塌背的周长城和万云,蹬着高跟鞋快步走过去,厉声问:“阿桂是什?么情况?”

恰好有?个负责急救的医生路过,周长城认出了,拉住他,问桂老师身体观察得如何了。

那医生和早上的安国转述的话一样:“该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观察期,目前看是没有?脑出血,但是心律很快,也有?不齐的情况,应该是受了较大的刺激。专心在医院住几天,好好检查一下,该吃药吃药,该休养休养。饮食清淡,更?不要和他吵架,避免引起情绪波动。”

“好,多谢医生。”

这些话从穿白?大褂的医生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何,就是比安国的转述要更?为令人安心。

留得命在,就还有?希望。

“什?么刺激?”等医生走开后,裘松龄又折身问周长城和万云,“你们?知道什?么原因吗?”

周长城从裤兜里?掏出那张折成四方?形的纸,递给裘松龄。

裘松龄此时已经?没有?平日的优雅放松,眉头紧皱,脸上纹路略深,终究是看得出年纪了,越看传真纸上头的字,她的脸色越重,最后甚至有?些发?白?,万云赶紧搀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