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1 / 1)

反正自己已经提醒过?了?,万云就不再说什么了?。

酒饭正酣的时候,两个孩子突然开始抢玩具,李涛的性子被吴晓丽宠得有些霸道?,先?动的手,两人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很快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就哭成了?一团。

吴晓丽目前的工作就是带孩子,孩子是她的老板,她生平最宝贝儿子,立即推开身下的凳子,把满脸泪的儿子抱起来,摸着他的背,双眼?不太友好地看了?眼?葛澜,哦哦地哄着孩子,拍背擦泪,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儿子乖,不哭了?,谁打你了??是不是弟弟啊?弟弟坏,弟弟不乖,咱们不跟他玩,咱们自己玩啊。”

大家都是当妈的,吴晓丽这?样是表演给谁看呢?

江曼马上就不舒服了?,但她的教育方?法和吴晓丽的教育方?法不一样,但见她柳眉倒竖,把筷子“啪”地一声放下,转头让葛澜站起来,也不给他擦泪,问:“儿子,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己把眼?泪擦干!”

葛澜被妈妈这?么一说,立即伸出小胖手擦干泪,双眼?眨巴眨巴的。

“好,不哭了?,现在?告诉妈妈,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江曼摸摸儿子的脸,夸他一句,“真棒,自己的眼?泪自己擦,不是孬种!”

这?话一下子就和吴晓丽的宠溺对比出来了?,万云在?旁边放下筷子,靠在?周长城边上看热闹,看来自己对江曼嫂子的印象还要再改一改。

葛澜一直都是由江曼带大的,对妈妈的话言听计从,虽还有些抽噎,但不扭捏,吸了?吸鼻子:“妈妈,刚刚这?个李涛哥哥要抢我的玩具,我不给他,他就推我,他推我,我就推回他,然后?他就拿这?个小汤匙砸我,我也砸了?他,他就哭了?,他哭了?还要推我,抢我的木头小士兵,我也跟着哭了?。”边说边指还在?哭喊的李涛,和他手上的木头小玩具,“那?个小士兵是小叔叔在?上海给我买的!”

葛澜说的是葛宝生在?上海读大学?的弟弟。

小人儿讲话是用四川话讲的,讲得条理清楚,口?齿伶俐,桌上的几个大人都听愣,王忠良碰了?碰葛宝生:“宝生,你这?儿子口?条可够好的,长大都可以去当主持人了?。”

葛宝生却不敢说话,他略微紧张地看了?眼?脸色平静的江曼,桌子底下的双腿却不自觉合紧了?。

李腾飞被一个孩子的话闹得有些脸红,转头去瞪吴晓丽,又看了?眼?六岁还赖在?他妈怀里的儿子,恨铁不成钢,人家江曼刚刚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己擦眼?泪”,他感觉自己被兜头兜面骂了?一句,赶紧把李涛手上的小士兵拿下来:“还给弟弟!”

吴晓丽也不服气,别?人的儿子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儿子好,用力从李涛手上抢出小士兵,丢到?桌上,嘴里还要说:“不要不要,人家玩过?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妈妈给你□□枪!”

本来像这?种情况,年纪不大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玩,爱玩爱闹都很正常,难免有推搡打架抢玩具的时候,尤其是家长们互相认识的情况下,大多都是轻飘飘和稀泥过?去的,随意说一句:“孩子还小嘛。”

若吴晓丽是个讲道?理的人也就罢了?,可她一上来就说是葛澜的问题,不教育自己的孩子道?歉就罢了?,还要丢人家的玩具。

因为葛宝生常年在?外工作,从来都是江曼和自己母亲带着儿子的,爸爸不在?家,儿子出去玩,难免就会受欺负,江曼处理这?些事多了?,完全有经验,在?带孩子方?面,她是不需要依靠葛宝生的。

“闭上你的臭嘴!”江曼一点也不在?意刚刚自己拿八面玲珑的模样,而?是指着吴晓丽的鼻子就骂,“大人蠢,不会教孩子!孩子坏,被宠得只会哭只会闹!好意思说自己小孩大了?一岁,还是当哥哥的,丢人现眼?!”

万云双眉往上轻轻挑了?一下,短促地吸口?气,好厉害的嘴,好霸气的江曼,心里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李涛那?孩子确实不讨喜,被宠得有些过?火了?,这?小孩即使对着大人也总往人身上丢东西,桌上的几个人,都被他淋过?汤水,偏偏大人又不好和一个小孩儿计较,那?就只能把责任全算在?吴晓丽和李腾飞这?一对父母身上。

但很快,万云又把这?个拇指给摁下来了?,因为江曼那?张脸,看起来就是随时要和吴晓丽干仗的模样,她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葛宝生是个耙耳朵,面对这?张不复和善,充满狰狞的脸,别?说葛宝生,就是万云也觉得害怕。

吴晓丽被江曼骂得憋红了?脸,没?想到?刚刚还跟自己言笑晏晏的江曼,竟说翻脸就翻脸,这?么打个人,跟个孩子计较,她的宝贝儿子李涛两腿不停地踢着自己的肚子,闹着就要葛澜的那?个小士兵,而?葛澜早已经眼?疾手快把玩具拿在?手上了?,藏到?裤兜里了?。

“那?…小孩子打个架而?已,哪有这?么严重?你说话也太刻薄了?!”吴晓丽脸一阵白一阵红,是典型的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万云不跟吴晓丽在?一些废话上打机锋,吴晓丽就敢说人家赚的三瓜两枣只够买菜,现在?江曼一来就扯开了?那?层虚伪的交际破布,她就不敢嚣张了?。

此刻的李腾飞脸上是真的挂不住了?,虽然恼怒江曼的不给面子和泼辣,但他选择和许多父亲一样,第一反应是责怪自己的孩子,象征性地拍了?拍李涛的屁股说:“就是,你还是个当哥哥的,怎么被弟弟推一下就哭了??快点下来,跟弟弟玩儿去。”对着吴晓丽也吹胡子瞪眼?的,“叫你别?老惯着他,都这?么大了?,还抱着干什么?再养下去,孩子都养废了?!放他下来!”

吴晓丽还指着自己的丈夫替自己出气呢,哪儿想到?李腾飞竟还怪自己,儿子哭,她自己的两泡泪也含上了?,委屈得天要塌下来似的:“不吃了?,我们娘俩儿走!”

这?时候,葛澜已经不哭了?,安安静静地吃着妈妈盛的粥,但江曼还是一副老虎护崽的模样,大有谁敢扑上来,她就亮爪子的气势,甚至微微轻蔑地看了?眼?转身要走的吴晓丽,这?样的女人她真看不上眼?!

到?了?这?个地步,小小的包厢颇为沉寂,周长城王忠良两人只好出来打圆场,说些“孩子们打架,大人不参与”的废话,葛宝生也站起来给江曼顺毛,还拿起一杯酒,对着李腾飞那?头敬了?一下,意思,兄弟,不好意思,一切都在?酒里了?。

李腾飞接了?葛宝生的那?杯酒,自己也喝了?一杯,看着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妻儿,最终还是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哥儿几个先?吃着,我去看看。”

这?一看,就没?回来了?。

这?顿欢迎饭,吃到?这?里,谁还能跟没?事人一样?那?真是了?不起。

因此很快也散了?。

王忠良是年纪较长的大哥,既然散得这?样不高兴,他就做主自己买单好了?,不让周长城出钱,一个平头正脸的服务员带他到?外头去买单:“先?生,这?边请。”

后?来万云以为李腾飞和葛宝生两人都不会再往来,谁知妻子们吵成这?副样子了?,根本不影响他们男人的友谊,该吃饭吃饭,该聚餐聚餐,只是都默契不带家属而?已。

万云问过?周长城:“为什么他们两家吵成这?样,还能相安无事?”

周长城一脸无谓地说:“女人孩子们吵架,跟男人们没?关系啊。”

这?话一下子把万云的嘴给堵住了?,她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吃完那?顿饭,万云和周长城感慨:“这?个江曼嫂子,性格可真虎啊!第一回见面也敢掀桌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以前宝生哥说他怕老婆,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江曼很有勇气,一点也不怕跟人起冲突,该是自己的好处就一定要维护,或许跟葛宝生长期不在?身边有关系,男人在?外头,家中只有她一个年轻女人和幼小的孩子,还有上了?年纪的母亲,不得不自己撑起属于自己的公?义来。

万云想,与人交往,尺度还是要好好把握,判断一个人的长短,也要多相处一些时日。

接下来的日子都相对平静,尽管两家人住得还算近,但万云和江曼都没?有主动找过?对方?。

因为是年底,一些小厂子已经放假了?,工业区慢慢空了?下来,大部?分警力被集中到?火车站和客运站这?些重点运输交通枢纽上,但仍有一部?分警力在?不停进行年底突击,检查广州各个犄角旮旯里的人。

万云曾经提醒过?江曼,一定要去办暂住证,因为到?了?这?种重要的年节日,为了?维护治安安全,降低犯罪率,暂住证的抽查都是很严格的,如果抽查到?没?有这?个证,会被认为是三无流动人员,当场抓回收容所,若是没?有亲朋来“赎人”,以证明这?人不是流窜分子,那?就会将人送到?某地劳动三个月,再发一笔交通费,遣送这?人回老家。

介绍信、身份证、工作证都没?用,因为这?三样东西伪造的成本都很低,必须要暂住证。

江曼初到?广州,对外头一切很感兴趣,也忙着带母亲和孩子适应新地方?,每日都跑出去玩,看看那?些报纸上登过?的知名景点,一连着七八天,都没?遇上过?查证的,因此心里也存在?一种侥幸的心理,总觉得查证这?件事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葛宝生一门心思都放在?拉订单上,虽然现在?是年底了?,生意人都要收摊了?,他也不放弃,天天往外跑,但凡认识谁都上门去坐坐,所以也没?有过?多关注江曼他们是否有办暂住证。

他们一家人租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是村委在?村子边缘起的统建楼,统一收租,专门租给外地来广州打工的,整一栋楼都没?有本地人,平日里,治安队没?事不会过?来查证,但到?了?年底,偷摸抢劫案件数量上涨,就会加大查询力度,他们所租的这?栋楼,就是属于过?年时必会抽查的地方?。

在?一个入冬的晚上,周长城万云坐在?桂春生的屋里,三人半关着门看电视,外头突然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葛宝生焦急的喊叫:“长城,长城!”

周长城和万云怕吓着桂老师,让他别?下楼,夫妻两个匆匆开灯去开门,问葛宝生有什么事情?

葛宝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吹着冬风,额头冒出大汗:“刚刚治安队的人来抽查暂住证,江曼没?有证,被他们拉走了?!”

万云到?抽一口?凉气,又赶紧问:“那?葛澜和孩子外婆呢?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