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转过头看小贺,正想着怎么往回找补打圆场,却闻那小帅哥轻笑出声,“哥们儿你放心,在座会游泳的小姐姐哪个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不劳你操这份闲心~”

贺雨柔眉梢微动。时过境迁,论挑事儿引战,弟弟的功力不减当年,一杆子出去这一桌子的女生被捎成了一串,都成了被影射对象。

当初在海边,有个白皮叛逆少年扯着眼角冲他们作眯眯眼状扮鬼脸,家长视若无睹,最后被程屹前逮住追着「smelly honkey」叫了好几天。

酒店能有多大,碰见一次叫一次,手里配合挥动着画了个符咒的白色餐巾纸,直勾勾地盯着那半大孩子,说他臭烘烘毛绒绒没教养没人爱,直到那孩子哭了他家人受不了正式道歉才算完。

此刻口水哥虽然比青少年多点定力,但情绪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尤其是看到周围的女同胞们都面露不善。他想要她们围观,可不是被她们围攻。

人一旦开始紧张就会很忙,口水哥大手一挥忙着尬笑打哈哈,孰料动作太大直接碰到了服务员的胳膊,好巧不巧服务员正在给旁边的女士换酒精灯,换下来的燃料罐子骤然飞了出去。

虽然熄了火,里面的固体燃料所剩无几,但空壳子仍旧余温灼人,服务员忍不住一声惊呼。说时迟那时快,隔壁座的程屹前左手弹出来稳稳一拨,空罐子当即被截停,当啷一声摔在了地上。

好险。要不是小帅哥反应快,这火罐子十有八九会落在旁边女士怀里。众人刚刚松了口气,却见贺雨柔怒发,“干嘛用手?!就不会用筷子!?”

程屹前左手小指一片通红,他看了看右手筷子上夹着的那片涮好的肥牛,不由分说塞进了贺雨柔的嘴里,“不要浪费。”

贺雨柔剜了那个始作俑者口水哥一眼,急匆匆拉着程屹前去冲冷水。

以她一贯的好人做派,这一眼瞪出去已然是相当不客气。冲水的功夫贺雨柔站在旁边絮絮叨叨,说起了和刘廷佑最后一次约在茶餐厅时,让那个服务生妹妹假装烫伤的小插曲。

“我是不是不该出那个馊主意?是不是遭报应了…”

程屹前哭笑不得,遭什么报应,真有报应的话,造业的是她,「报应」却落在了他身上,这是什么逻辑。

大概是贺雨柔后来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太多,开始寄希望于神明。程屹前低头看着她紧蹙的眉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展开手臂将她揽进了臂弯,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向她,“回头找个庙拜拜。”

贺雨柔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而是抬起头,认认真真地对他自说自话道,“你受伤都是因为我,我心里过意不去,你还是搬过来住吧。”

太少啦!不够看~????

好家伙,雨柔这一来就来大的,直接同居

碰见喜欢的犹豫什么,上手啊

二十

这是贺雨柔第二次提要程屹前搬过去,上次是出于感激,这次则出于抱歉,他的脸色黯淡下来,“你就不能说一句你很担心我,或者你想照顾我?”

贺雨柔沉吟,眼神清澈得像窗外碧蓝的天,“我觉得我最对得起你的地方,就是从来不骗你。”

“我谢谢你。”程屹前粗声大气,干脆将身体全部的重量压向了她,他人高马大,贺雨柔腰肢一软,险些撑不住。

一场闹剧适时收场,他俩有了提前退场的理由。贺雨柔坚持打车去了附近一家综合医院,程屹前烫伤的程度果然比他自以为的要重。

贺雨柔看着医生消毒过程中弄破的几颗水泡,眉头紧锁,“大夫,他会不会留疤?”

医生说了「应该不会」,她仍旧不踏实,最后等程屹前举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小拇指和半个手掌走出医院,不禁啼笑皆非,“有必要吗?”

贺雨柔抱着一兜子消毒水消炎药止疼药祛疤药跟在他身后,“谨防你将来留疤讹上我…”

出了医院,贺雨柔直接打车去了程屹前的宿舍,要帮他收拾东西,趁这个周末搬出来。程屹前举起他的兰花小指细细端详,“搬家可以,不过你可想好了,孤男寡女的,你这相当于引狼入室,回头万一我管不住自己,干出什么缺德事…”

“你会吗?”贺雨柔打断了他的话,没开玩笑。

“什么?”

“不管什么。如果我说我不愿意,你会强迫我吗?”

程屹前一怔,他被将住了,继而有些恼,“贺雨柔!你这属于道德绑架!我不会那么干不证明你就做得对!”

他当然不会,别说强迫,哪怕她蹙着眉面露不豫之色,他都不忍再施压。回城一路上,程屹前沉着脸不再说话,等司机师傅叫醒他时,车子已经到了集团公司大门外。

他靠着贺雨柔的头,贺雨柔枕着他的肩,不知不觉就这样睡了一路。她几缕碎发滑落进他的脖颈,随着她轻柔而平缓地呼吸,有意无意间摩擦着他颈间的皮肤,痒。

程屹前抬起头,压低声线对司机师傅说,“能不能再占用点您的时间?等会一起结账…”

这小伙子说话挺客气,师傅也不好一口回绝,只是有些为难,这个气氛他是不是应该下车去,给人家小情侣腾个地儿?

正不知如何是好,车窗外路过的车子传来一声长鸣,贺雨柔猛然惊醒。

等程屹前推开单身宿舍的门,贺雨柔直接被熏了个倒退。

但见房间里烟雾缭绕,两个小哥正在叼着烟卷儿搭伴打游戏。听见门口有动静,看都不看只管嚷嚷道,“快程哥!赶紧过来搭把手!这把要完!!”

程屹前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将贺雨柔往后拽了拽,“你在外头等会吧。”

不知程哥在跟谁说话,小哥甲在百忙之中瞥过来一眼风,等看清楚来人,手上一顿,连忙起身把烟掐了,“哎呦不好意思!这位是?”

队友掉链子,邻桌的小哥乙大为光火,“卧槽我去…!”

后半句生生给吞了回去,两个小伙子手忙脚乱地开窗通风收拾,不大的房间仿佛刮起了一阵龙卷风。程屹前进屋说道,“别忙活了,你们继续,我拿点儿东西就走。”

室友们频频点头,其实根本就没听见他说啥,偷瞄着贺雨柔契而不舍地继续追问,“这位是?”

前前后后问了两遍,程屹前自顾自在那边装忙,就是不搭腔。

贺雨柔无奈,浅笑道,“你们好,我是他朋友。”

话一出口,但见程小哥高耸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下来。

幼稚鬼,贺雨柔暗自腹诽。想想也知道,刚才她若信口说她是这小子的大表姐二堂姐之类的,这人会闹成什么样,他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要跟她平起平坐。

“啊~”室友甲搓了搓手,克制再克制,也压不住心头的八卦之火,但提问的方式很迂回,“您跟程哥认识很久了?”

“昨天联谊认识的。”这回不等贺雨柔反应,程屹前抢先答。

也就十几分钟,程屹前就打包好了,全部家当就一只行李箱,唯一值钱的东西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看了看单人床上的被褥,对室友道,“这个就留这儿了,你们谁乐意用谁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