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
阎知秀睁着死鱼眼, 绝望地瘫着。
我后悔了?,我不喜欢。
他全身上下都?黏糊糊的,连头发上挂得都?是, 大脑像一摊发光的小水洼,凝聚不起一点思想的形状。在他旁边,德斯帝诺还在着迷地啜吻他的皮肤……阎知秀真想说别亲了?,上头都?是你?的东西, 有什么好亲的?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叩问自己的心灵:我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眼儿,才会答应跟一只大蛾子上床?
德斯帝诺温柔地亲着他的唇角, 一边用掌心摩挲着他鼓胀的小腹,雄蛾的精荚几?乎填满了?人类体内的任何一丝空隙。神?祇喃喃地道:“你?就是我的新娘了?,我永恒的爱侣……我会保护你?,不使你?受任何事物的伤害……”
阎知秀气息奄奄,心道你?撞得我哭爹喊娘, 狂翻白眼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这句话?现在吃饱喝足了?知道掉两滴鳄鱼的眼泪了?!
……算了?, 我这也是自讨苦吃,他欲哭无泪地想,毕竟爽的时候是真爽……
“可惜现在时机不对?,”德斯帝诺失落地说,祂几?乎没办法停下和?人类的接触,祂与他耳鬓厮磨, 抚摸他的肩膀, 用手指环绕人的腰腹, 挤压他的大腿,祂的长发就像缠绕着大地的河流脉络,错综复杂地缠绕着阎知秀的全身, “不然,我们是可以有一个盛大的婚礼的。宇宙将在狂喜和?欢欣中翻转三十个世?纪,神?都?来庆贺你?,为你?的完美增光添彩。”
“我爱你?,我爱你?,我非常爱你?……”德斯帝诺的眼睫颤抖,“我想命运终究还是归属于我的臣子,哪怕在最后的关头,它也能将你?送到?我的身边……”
叽里咕噜说的什么,听?不懂。
阎知秀早就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了?。他只知道,他们先是在宴会厅的桌椅和?地毯上疯狂苟且了?一番,接着又?滚到?卧室里,狠狠地祸乱宫闱。他第五次昏过去又?被弄醒之后,时间也随着失去了?意义。
恍惚中,他的灵魂似乎都?超脱了?肉身,被只行星大小的夜蛾抱在领毛间吮吸舔舐。等他稍微清醒一点,身上都?没什么感觉了?,唯有松散地瘫软在神?的臂膀里。
人类的眼皮越发沉重?,再一次,他沉沉地昏睡了?。
这一觉不分白天黑夜,等到?阎知秀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变得清爽干净,并且,他的脑袋仍然枕在德斯帝诺的胸前。
“我是不是,”他开口,声音沙哑,“在ICU里?”
德斯帝诺:“什么?”
阎知秀抬起手,死去活来的疲惫和?酸痛居然全消失得无影无踪!神?奇。
“抱歉,”德斯帝诺内疚地说,“你?还难受吗?我知道我有点失控……”
人终究还是记吃不记打的生物,阎知秀自己身上不疼了?,扭头看见对?方身上被嘬得到?处都?是牙印,忍不住就嘿嘿一笑,又?伸出贼兮兮的爪子。
“看在大家都?是新手上路的份儿上,”阎知秀笑嘻嘻地凑过去,在德斯帝诺的嘴唇上吸了?一下,“饶了?你?这回。”
德斯帝诺喉结滚动,忍不住又?要将他一把捞在怀里,却被阎知秀敏捷地闪过。他活动筋骨,赤脚跳下大床,房间的一角正好摆着面波光粼粼的镜子,跑过时,他忍不住瞄了?下镜中的自己,顿时就站住了?脚步。
镜中的他赤着上半身,脊背上淌着一片晶亮的花纹,就这么一迟疑,身后的德斯帝诺跟着追上来,亲密地把人抱在怀里。
“不是,我什么时候有的纹身?”阎知秀发愣地问,“这是你?趁我睡着了?给我弄的吗?”
“怎么会呢?”主神?亲密地吻着他脖子后的一小块皮肤,眷恋地用鼻尖轻拱,“这是承诺的神?言……我们相互交换了?爱语,就相当于人类互相交换了?结婚的戒指。”
祂抬起头,露出大狗的可怜眼神?:“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来替你?遮住它。”
阎知秀转着圈儿地扭头打量后背,他看出这似乎是个蛾子翅膀的花纹形状,不是什么张牙舞爪的图案,遂放下心来:“嗯……不用了?!挺漂亮的,留着吧。”
德斯帝诺眉开眼笑,在人类脸上,身上都?缠绵黏着地来回亲吻,祂拉起阎知秀的手,一根根地用嘴唇摩挲着他的指头,像是不知道怎么爱他才好了?。
卡萨霓斯掌管着狂喜和?爱情,但就连祂也未必能全然明白我此时的富足与极乐……我听?过无数人祈求上苍,拜谢神?明,要所爱之人能健康长寿,无病无灾。可我已经?是天神?了?,我还要怎么做,才能显现出一个神?的崇拜,忠诚和?敬畏?
阎知秀被亲得微笑起来,他假装气恼地躲避着神粘人的双唇,旁边窥伺已久的小蛾子也趁机飞到他的皮肤上翻滚,拼命将鳞粉到?处乱蹭。
吃饭的时候,德斯帝诺便拉他坐在自己腿上,而身为雄性的供养天职,甚至使祂要求阎知秀将自己的身体当做食物的容器。祂把餐醴安放在祂的掌心,手腕,乃至嘴唇和?胸前,诱惑人类肆意地取用。
阎知秀委实被迷得头晕眼花……这到?底是什么离谱的生活!
他一面唾弃自己的堕落,一面带着眩晕恍惚的表情,从主神柔软的嘴唇上衔走一颗樱桃。
……天国?要都?是这个样子,那真的没人会想要下地狱啊。
吃完饭,一人一神?本来打算继续完善智慧之神?留下的遗产,然而书还没翻到?一半,他俩的衣襟先翻开了?,热恋时期的亲吻会有瘾,哪怕是神?都?不能为此幸免。
不知亲了?多久,阎知秀先脸酣耳热地撕开嘴巴,把头撇到?一边,推拒道:“不亲了?不亲了?……先做正事!否则亲起来要没完没了?的。”
德斯帝诺的喉结滚动,祂的眼神?滚烫迷离,瞳孔涣散着,动情至极地环着人类的身体,险些忘记该怎么说话。
“……嗯,好,正事,”祂结结巴巴地说,“做正事。”
阎知秀气喘吁吁,赶紧手忙脚乱地从神?身上爬下来,正襟危坐在一旁。
但说实话,空气中激流涌动,他们光是对?视一眼,都?能热得把空气点燃,这怎么研究得下去?
之前做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此刻全成了?鬼画符,阎知秀心猿意马地研究了?好半天,居然一个字都?没看懂。
“本子……拿反了?。”德斯帝诺哑声提醒。
阎知秀:“哦哦!”
急忙倒过来,好了?,这下看懂是能看懂,他在心里把笔记开头的第一句话翻来覆去地默念了?几?十遍,眼神?还在纸面上扫描,可是内容是一丁点儿都?没进到?心里去,转过一页,又?转过一页,只有额头和?后背的热汗出个不停,把掌心和?手指头都?打湿了?。
德斯帝诺问:“你?……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阎知秀不假思索,立刻脱口而出,流利地背诵道:“神?言的特性在于其高度的概念化,想学习这种语言,要做的第一点就是抛开……”
德斯帝诺微微一怔,祂喘着气,无奈地笑道:“这个是两页前的卷首语。”
阎知秀机械的背诵声卡在喉咙里,他看了?下笔记,又?抬头看着德斯帝诺。
“你?,嗯,你?没看,”主神?的面庞涌动红潮,轻轻地说,“你?在想什么?”
阎知秀目不转睛地看着祂,失神?地回答:“我在想……我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