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伤了,他很疲惫,他生着?苍白的皮肤,修长的四肢,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小辫。
诸天?星座一齐震颤起来,放射出如昼如火的金光,像四溅的泪水那样燃烧起来。
真像啊,他的模样。
他实在像极了人?类,像极了祂曾经眷恋至深的造物。
……这啥?
阎知秀喘着?粗气,费解地?眯起眼睛。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出口”了。时间紧迫,阎知秀真的没时间玩解谜的游戏,他没有犹豫,拖着?脚步走上去,打算拍门。
他的手掌刚一放在门板上,上头就亮起了两团光斑,像蛾翅的花纹,也像两颗无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阎知秀。
看见这一幕,宇宙的主人?不由感到奇怪,一丝疑惑的情绪,从巨蛇座的星云弥散到天?鸟座的明亮尘埃。
着?实稀罕……这个生物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地?激活一座神殿的暗门?
这是镇墓兽吗?阎知秀吓了一跳,更懵了。
【你是谁?】
经过耳骨上的翻译器,阎知秀艰难地?听懂了这句话……门的声音轰隆隆的,犹如沉闷的雷鸣。
这个门在问他是谁?这个门是活的?
“呃,我是阎知秀,”他擦掉嘴上的血腥气,“我是宝藏猎人??星际猎人?协会的?你知道猎人?协会吗?你能?开门让我进去吗?”
【你是谁?】
门继续固执地?提问。
没听说过呢……
夜蛾慢吞吞地?动了动翅膀上的一小团鳞粉,在宇宙边缘引发了一场喧嚣的星云风暴,它们排列的顺序不对,让它不舒服。
协会和宝藏猎人?都是陌生的名?词,宇宙浩大,这些?词汇却鲜少传入神的耳目。
“我是……我是阎知秀啊!这就是我的名?字!”阎知秀委实抓耳挠腮,他最烦这些?文字解谜游戏了,有时候要猜个好?几次才能?得出答案,“那……那我是男的?你这还看不出来吗?我是孤儿?哦这个你确实看不出来……”
【你是谁?】
夜蛾的注意力越发为?他所吸引。
他的眼睛亮亮的……虽然受了伤,饥饿和疲惫都在消耗他的意志,但?他的灵魂却比任何赝品都要生机勃勃,明亮活泼。
可是,他不是人?类。
宇宙的主人?没有转开悲伤的注视,因为?祂面前早已悬挂了一大片黯淡的星辰,仿佛一颗又一颗瞎掉的眼珠。那正是昔日眷族的命运沙盘,自祂从深眠中醒来,便时刻凌迟着?祂的罪状。
人?类灭亡了,很久以?前,祂的造物便悉数死去,只剩下孤独的星光,照耀着?祂空无一物的永恒。
回答一个接一个地?提出,阎知秀从口无遮拦到口不择言,甚至连自己的储蓄卡账号都报出去了,奈何石门的回答始终如一,那么坚贞不屈,活像个监狱里的护菊使者?似的……
最后,阎知秀实在没得选了,他蹦起来,大喊大叫地?道:“够了!你不要再问你是谁了,我是人?!我是人?啊!难道你不是……哦你确实不是。”
他猛地?凑近了石门,大声道:“我!看好?了,我是人?类!哺乳纲灵长目的智人?!满意没有?”
淡淡的,被逗笑的乐趣在夜蛾体内冻结成冰。祂的目光不再温和,而是有如死寂的风暴,咆哮着?毁灭和天?谴的杀意。
身前是一望无际的晦暗星辰,仿佛数不尽的墓碑,嘲笑着?神祇的无能?与怒火。
不,你不是人?,你不是我的造物。也许你是从某个实验室跑出来的“惊喜”,也许你是被灌输了错误记忆的一份“礼物”,就像赝品们曾经试图讨好?我,所做出的愚蠢计划一样!
无论如何,你不可称呼自己为?人?!
撕碎他,惩戒他。只要一个念头,这颗星球,连同它周边的星星,皆要为?我的伟力碎成齑粉,化作一道悲哀的沙幕,一份无用的祭品,笼罩在星辰沙盘上方。
……但?是。
杀意慢慢从宇宙主人?的双眼中消退,恒星的刺目光辉同时衰败。
但?是,他的样貌,他的灵魂,都实在太像一个人?了。
夜蛾痛苦地?沉寂下去,混沌的意识占据上风,暴虐的意志则融化在无尽的悲哀里。
祂无精打采地?盯着?那颗星球,带着?一点报复的快意,决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生物自生自灭,让他的命运随波逐流。
阎知秀面前,暗门沉寂许久。
就在他以?为?能?顺利通过的时候,訇然震荡出狂怒的冲击波,猛地?把他扇飞了出去!
【你不可通过。】
它的声音终于变了……然而变化出的,却是这样冰冷无情的结果。
阎知秀难以?置信地?趴在地?上,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同时传来喧嚣的动静,是前来追捕的神殿守卫。
他很想跳起来再跑,他真的很想,可他的体力早就彻底耗尽,一滴多余的也榨不出来了。他刚艰难地?爬起来,妄图一瘸一拐地?找个地?方躲起来,背后风声烈烈,闷棍就像闯祸后老妈的巴掌,快准狠地?重敲在他身上,给?他一棒子打翻了。
“咔哒”一声,跟着?套下来的就是奴隶项圈,寒冷如冰,斩钉截铁地?拷在他的脖子上。
“抓住逃犯了!”
“抓住他了!”
……莫非,这就叫“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