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我?到底离开了多长时?间??穆赫特要和七环原罪开战了吗?
盛玉年想要擦擦眼睛,但他抬起手?,看到掌心脏兮兮的,又嫌弃地放下去了。
他抬起头,视线逐渐开始发黑,犹如熔化的焦炭,盛玉年瞬间?痛苦地大叫出声,顾不得脏污,猛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窝。
……贱人造物主!
第96章 塔兰泰拉喜剧(二十六) 造物主兑……
造物主兑现?了祂的诺言, 祂果真收回了盛玉年?短暂拥有的视力,使他重新陷在一片黑暗里。
盛玉年?忍着痛意,摸索着找个地方坐下, 只觉得鲜血不住从面上滚落。他烦躁地用手背去擦,那血却立刻止住,伤口也不疼了。
盛玉年?的眉头刚一皱起,便恍然大悟地舒展开来。
神的血!他打折了神的鼻子, 祂的血就?溅在了自己的指骨关?节上。
他得意地微笑,火气消下去一些,心安理得地用右手多敷了一会儿。不过, 烧灼的伤口虽然愈合,但他的视力还?是?不能恢复,未免令人惋惜。
应该是?献祭阵法的缘故,盛玉年?想,自此, 我就?代替了穆赫特的命运, 只能永远当个失明的瞎子……
他坐在深坑的边缘,倾听远方大地轰隆隆的动?静。
在经历了撕扯色欲,从昏迷中?醒来,见到穆赫特挖出心脏和眼珠,然后他给出自己的眼睛,上到天国, 给神一拳, 抽打天使, 再度堕天……这?一系列乱七八糟,叫人目不暇接的剧变之后,他独自待在这?里, 思绪却如此安宁,静谧。
盛玉年?叹了口气,靠在一块碎裂过半的大石头上。
你后悔吗?
他问自己。
“我不知?道,”盛玉年?自言自语地说,“表演课第一节就?告诉你了,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后不后悔,高不高兴,生不生气,伤不伤心……只有没天分的弱智才会把人演绎成非黑即白的角色。所以……我不知?道。我可能后悔,因?为我居然脑袋一热,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恨不得把眼珠子从那个蠢蛛脸上抠回来;我可能不后悔,因?为……”
他的嘴唇张了张,停顿住了。
我可能不后悔,因?为牠太?笨,以为骗子一瞬间的真心就?是?永恒,并且甘愿为了这?个瞬间舍下几千年?的深仇宿怨,放弃牠生来的权力;因?为牠太?可怜,别人说什么牠都相信,哪怕放干了全身的血,也要把我从梦中?指引出来。
牠让我吃掉牠,因?为雄蛛素来都是?这?样朝雌蛛奉献;我捅穿了牠的第一颗心,牠随即捧出第二颗,期待地注视着我的刀锋,因?为在交往关?系里的一切折磨,痛苦,羞辱……全被牠视作?不同?姿态的爱。
这?样的浓郁的情感只有一种?参照,那就?是?供奉。
穆赫特狂热地供奉着他。
恶魔本身就?象征着亵渎,牠们是?神的孽子,但命运的魔蛛却在灵魂中?另立了新主……牠虔诚的爱,将盛玉年?加冕为牠的神。
盛玉年?的十指插进头发?,难得表现?出了“愁眉苦脸”的情绪。
……而且这?个“神”还?回应牠了!神回应的方式就?是?跟信徒狂滚床单,不止一次。要搁着古代,此信徒怎么着也该落一个“神妻”“神妾”之类的名头,每逢节假日都得拉出来游游街,坐在大轿子上跟芸芸众生挥手微笑什么的……
“就?是?他?”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盛玉年?的想象,也将那个头戴花冠,坐在大轿子上幸福招手的魔蛛形象打散,多谢了。
“他没有翅膀!堕落的不是?天使,而是?个圣徒。”另一个恶魔粗声粗气地说,“但他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本事……哈哈!还?是?个瞎子!”
“瞎掉的圣徒?”恶魔的交谈声此起彼伏,“一个瞎掉的圣徒有什么用?”
盛玉年?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听着越来越多的恶魔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处置自己,是?撕成碎片吃掉,还?是?用他的身体做一点有趣的血肉艺术。
老实说,还?挺让人怀念的。
你好啊,地狱。
“我说我们应该把他带回大本营!”一头恶魔说,牠有分叉的嘶嘶舌头,“一个堕落的圣徒,主人会用得着!”
“我们的主人是?蜘蛛!”牠的同?伴反唇相讥,牠的声音犹如流动?的岩浆,灼热地流淌过耳膜,“蜘蛛喜欢织网,喜欢吃新鲜的虫子,牠要一个圣徒做什么?依我看,我们不如把他留下来……”
“他堕天的动?静能叫方圆几千里看得一清二楚!你想独吞?”
“你有意见吗,渣滓?!”
盛玉年?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景了:他坐着不动?,不说话,只是?笑,周围的男男女?女?就?为抢夺他的注意力争得不可开交。
所以,他耐心地等周围的纷争声消退下去,才开口道:“你们的话事人是?谁?出来跟我说话。”
他听见恶魔的讥笑,辱骂和唾弃声,听见地面在撼动?,令人心颤的巨响中?,似乎有一个特别高壮,皮肤炽热,提着沉重武器的恶魔越众而出,朝他大步奔来。
“这?里不是?天堂,容不得伪善者装模作样!”高阶恶魔咆哮道。
盛玉年?还?穿着那件破烂的蛛丝礼服,双臂裸露,只用左手盖着右手。
恶魔抢到身前的时候,他也同?时伸出了右手。
人类的手背上,一片流光溢彩,犹如斑斓星尘的血液,猛地在恶魔眼前放出明光!
“神血!”恶魔惊恐地尖叫,“你让神流血了!”
好像一群被踩中?了小脚趾的幼童,恶魔们恐惧的嚎叫声不绝于耳,脚步凌乱,弄得盛玉年?周围地震一样颤响。
盛玉年?皱紧眉头,一把抓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头高阶恶魔的鬃毛,硬是?把牠拖到了和自己相同?的高度。
“现?在,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了吗?”
恶魔被神血近距离烘烤着,险些变成一块烤箱里的巧克力小饼干,就?差外酥里嫩了。牠忍着剧痛,点头如捣蒜,忽然想起对方看不见,急忙哀嚎着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很好,”盛玉年?说,“告诉我七环议会还?是?地狱里最高的统治机构吗?七原罪都去哪了?”
“不是?了,很早之前就?不是?了!”恶魔被烫得跳脚,哆哆嗦嗦地回答,“原罪朝着未知?之地遁逃,牠们的领域失落,宫殿衰败,群星也不再照耀牠们的居所,现?在掌权的是?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