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不如学习,你不如多看两页《成语大全》。”

薄淮忿忿把语文作业交给他,扭过头去趴下继续补觉。

一高周五没有晚自习,晚上六点就放学,薄淮早早收好书包,下课铃一打就跑,走之前还跟他好心的同桌打了个招呼,步履轻快地奔向自家男朋友。

连也兀自笑了片刻,很快收回目光,手机在抽屉里已经震了半分钟,是个没有备注的座机。

“郁医生。”连也却很熟悉这串号码,“刚刚放学,我已经约了时间,还是明天下午两点。”

第45章 副cp番外

江城心理医院,二楼十号咨询室。

“郁医生。”连也坐在小沙发上,语气毫无起伏,平静地陈述着,“再做一遍心理CT没有意义,这种东西可以控分,我想要自己没事就是个心态良好的正常人,不想让自己闲着也能混个反社会的危险分子,显然它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

郁青接手他半年,深知这是个软硬不吃,概不配合的硬茬,对此十分头疼。

“你每个周末都来,但是什么都不说,又不配合治疗,何必花这个冤枉钱?”郁青诚心诚意的发问。

他的咨询费不便宜,一小时七百,结果连也花钱来了就干坐着,他不问他绝对不开口,有时候问了也得不到回应,那些勾人开口的话术,用在他身上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连也看着他,浅棕色的眼睛里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您知道的,我没有可以聊天的朋友。”

“那好,你说你期中交的白卷,现在重新分班了,换了个新同桌,姓薄对吧,我们聊聊他,他人怎么样?”

“遣词造句的水平让人叹为观止。”连也只评判了一句,便重新把话题拉回来,“同桌不代表就是朋友。”

“没关系,就简单说说他这个人。”

连也轻飘飘的把问题挡了回去:“郁医生,我才跟他同桌四天,不怎么熟,没什么好聊的。再说我要是这么快就能和他熟起来,还来见您干什么呢?”

郁青表示理解,但同时又疑惑:“你说你来找我是想找个人说话,可你并没有一点想要跟我聊天的意愿。”

“那只能怪您每次挑的话题都让我感到不舒服,所以我不想说,正常朋友之间也是有隐私的,您一定有朋友,您知道的吧?”

“……”连也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微微点头,继续说:“其实我也不想花这个钱,之前还问您要过微信,但您拒绝了。”

“我们不建议和来访者私下有接触。”郁青解释给他听,“我需要对来访者负责,不能带有任何主观情绪,那会影响我的判断。”

连也摊了摊手,大致是想说「你看吧」。

郁青感到头疼,连也的防备心太重,他实在撬不开连也的嘴,和他那层厚厚的自我保护的壳。

时针走到四,紧接着闹钟开始响,两小时的咨询结束,郁青今天依然一无所获。

连也站起来主动走向他,询问道:“能抱一下吗郁医生?”

“当然可以。”郁青张开双臂将他搂进怀里,“我记得你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连也确实不习惯肢体接触,尤其是这样亲密的行为,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浑身僵硬的想:郁医生的怀抱很温暖。

郁青比自己高,肩膀也比自己宽,能将他整个圈在怀里,身上木质调的淡香水味同样很令人安心。

连也可耻地贪恋这个拥抱,想多抱一会,再抱一会。

“我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来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作为告别,可以抱一下。”理性战胜突如其来的感性,他最终还是放开了郁青。

连也每个周末都来,雷打不动的持续了大半年,突然的告别叫郁青措手不及。

当然,他不是想挽留,他有他的职业操守,不会,也不能对来访者产生超出医患之外的情感。如果连也真的不再需要治疗了,那是件好事。

郁青明白,做心理咨询的,最重要的是学会「舍」。

在每个「一小时」里,可以感同身受,也可以沉浸在来访者的故事里,代入他们,共情他们。但当来访者一走,必须全须全尾的将自己抽离出来,然后投入下一个故事里。

至少在走出这道门之前,连也都还归他关心。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连也脸上一点破绽也没有,十分淡然地摇了摇头,跟他道别,然后走出了咨询室。

郁青无奈,收好他的病历,和所有关于他的就诊记录一起,装进了档案袋里,然后封存进书柜最里面。

他以为就到此为止了,但缘分有的时候就是很奇妙。

次日下午,一通电话打进了他手机,对面是女人崩溃的哭腔,她说她是连也的母亲。

家属也不会有他的联系方式,郁青正疑惑着,女人抽泣着说:“我联系不到您,是找医院热线专门要了您的手机号,郁医生,虽然很唐突,但是能不能求您救救他?”

毋庸置疑,这个他肯定是连也。

郁青不明所以,按理说医院是不会随意给出医生私人联系方式的,他估计这是件麻烦事,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也……小也昨晚给我们写好了遗书,一共两封,其中有一封是给郁医生您的。”女人苦笑,“我想着您是能和他说上话的人,所以想请您劝劝他,他现在就在楼顶……我怕他会……想不开。”

郁青问到地址,抓起车钥匙就往那边赶,顺带要了连也的手机号拨过去。

连也坐在天台边缘,兴致缺缺地俯瞰着整座城市,两条腿悬在半空,有一下没一下晃着,叫底下的人看得心惊胆战。

手边的手机又开始响了,连也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个陌生号码。

还没完啊

但凡他认识的,都被拉来做了说客,就连这个星期刚换的新同桌薄淮也是。

薄淮原本目的很单纯,只是想问他要作业,一听说他在楼顶,立马劈头盖脸把人骂了一通,叫他赶紧下来,下来把作业写了借他抄。

看着这道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连也突然来了兴致,一时心中掠过很多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