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府中做大夫,必然是林庆山的心腹,他还不能在林庆山面前暴露身份,今日是势必要走的。

晏小姐想起父亲疾言厉色地告诫她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犹豫了一下:“那……你的伤真的没事么?”

郑元宁抬了抬胳膊:“血已经止住了,也没伤到筋骨,您放心。”

晏小姐一边低声“哦”了一句答应了,面上却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了不舍。

郑元宁暗暗叹了一声。

这位晏小姐涉世不深,想来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他若是刻意引导,或许是可以探听得更深入更细致一些的。

但晏小姐知道的也有限,他也有些不愿再利用这个小姑娘,便只是拱了拱手:“就此别过小姐和翠儿姑娘,或许我们还会有缘相见的。”

但到那时,便是真相大白之时,她恐怕未必想见到他。

郑元宁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乔装回到客栈,仔细安排了人盯着林庆山,这才找了一间青楼,重新出现在了仙居一众官员的视线里。

林庆山年过不惑,新娶的小妾文娘却是二九年华,青春正盛。

家中没有主母,加上自己腹中有一个快要出生的“大少爷”,不管是外头的夫人们,还是府里的下人,平日里都捧着她,她也就有些飘飘然了,多数时候出入间就真把自己当成了正头夫人。

这两日林庆山天天都到深更半夜才回府,她才又紧张起来,生怕外头有人像她一样讨好着林庆山上位,特特煲了热汤等到了三更天。

一听下人回话说林庆山回府了,便挺着肚子迎了出去:“老爷回来了,我煲了汤,这会儿还是热的……”

“嗯,我还有事,你先去睡吧。”

林庆山随口回了一句,他这会儿还是一脑门的官司。

今日属下的人来回话,终于找到了郑元宁的踪迹,推测他是迷上了明华楼的姑娘,这两天沉醉美人乡了。

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特地命人选了几个风情各异的姑娘,安排到了郑元宁院中“伺候洒扫”,心里总也静不下来。

一边走一边叫过了总管,压低了声音:“燕园那边一切都太平么?”

总管是他的心腹,这几天也跟着他忙前忙后,乍然被问起另一桩事,也有点不确定:“应当是没事,不过那边前两天支了一大笔银子,都给了栖凤阁。”

“这倒无妨,”林庆山松了口气,甚至没问花了多少钱:“她心里不痛快,买点衣服首饰高兴高兴也好。趁着天没亮,你再让人给她送些银票去。”

总管欲言又止:“老爷,那天小姐府上的人来得及,您私库里一时没那么多现成的银票,属下是在公中的账上先支了一部分的,偏巧昨儿文夫人要了账本去看,还问了起来……属下说是您临时有用处。”

林庆山皱眉:“支了多少?”

“一万三千两银子,”总管赶忙道:“不过今早属下已经取了银票放回府上的账房了。”

林庆山停下脚步:“行了,以后别这么大意,府上的账目,一笔都不能乱来。”

他也没心思再去书房,脚下一转就去了偏院。

文娘见他去而复返,赶紧打起精神,欢喜地迎了上来:“老爷累了吧?我伺候您沐浴更衣。”

林庆山“嗯”了一声:“听管家说,你问他要了府里的账本?”

文娘想起那一笔不知去向的银子,心一横,把肚子挺到了他手心里:“我、我不也是为了老爷和这个家嘛,老爷在外头忙得不着家,我怕总管吃里扒外……拿着老爷的银子不当银子……”

林庆山皱了皱眉,看了看她已经摇摇欲坠的肚子,倒是没有说重话:“只要你安安稳稳给我生下儿子,这点家业将来也都是他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别瞎折腾了,府上的事自有总管处理。”

文娘心里对这个骗去了一万多两的“外头的狐狸精”恨得咬牙切齿,却并不敢再多说,黏黏糊糊地缠着林庆山哄了半晚上。

天才蒙蒙亮,总管就又来请林庆山了。

一听说“燕园”有急事,林庆山就直接把她推开了。

文娘气得牙痒痒,连带着肚子都痛了起来,隐隐约约听到外头林庆山怒气冲天,甚至控制不住地砸了茶盏。

第359章 双胎(上)

从端阳节后,天气就一日热过一日。

圆明园整修后,今夏圣驾终于到了园子里,后宫里头,皇后、三妃和皇子公主们也都随行。

连带着怡亲王也搬进了圆明园边上的交辉园,一众军政要事几乎都是在园中处理了。

正巧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地闷热,令人不适。自打搬进园子里,皇后娘娘就没能睡过一日整觉。

在宫里诊出喜脉那时候倒还好些,近来半个月反应却是越发严重了。二更躺下,三更定是要被闷醒,但凡喝一口水就能呕上半个时辰,多数时候只能在塌上凑合着靠一会儿。

太医院从刘裕铎到刚进官署的小太医,几乎每个人都参与了“会诊”,得出的结论还是“胎象平稳并无大碍,安心将养即可”。

这几个太医身上多少有些药味,池夏刚才勉强缓下的恶心又犯了起来,不得不皱紧了眉头忍着。

从相遇第一日起,雍正从未见过池夏这般恹恹的模样,瞧着她这样,无端地竟生出了一丝恐惧。

听了这话更是皱眉:“无碍无碍!成天跟朕说无碍!你们自己看看皇后的样子,像是无碍吗?!”

几个太医都是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如何能听不出皇上深沉的怒意,只是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面面相觑之下,到底还是刘裕铎站了出来:“回皇上,以娘娘的脉象来看,确实就是如此……”

池夏知道自己的身体经过系统的“改造”,不能以常理来推断,摆了摆手,勉强压下胃里的翻涌:“你们先出去吧。”

一众太医如蒙大赦,赶紧磕头告退,生怕走晚了一步,又要被皇上叫住。

见雍正一直沉默不语,池夏索性挥手让苏培盛和苗苗也出去了,拉着雍正的手按在自己腹上。

算日子,腹中胎儿最多也不过两月,腹部还是平坦的,因着她最近几乎是粒米不进,甚至比她平日里还更清瘦些。

雍正手下一僵:“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