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浅的话让沈顷绾有些怔住了,她垂眸偏开头去,有些痛苦的闭上眼:“席前辈,慎儿身上的伤耽搁不得。”

席浅闻言松开了沈顷绾的手,启唇淡淡道:“慎儿曾与我提及,郡主几次替她疗伤的事。我虽不知郡主究竟修习了何等禁术,可倒也能猜出一二。这次郡主若一意孤行,莫说慎儿的命,恐怕郡主的命也保不住。”

沈顷绾脸色一白,席浅说的的确没错,玉蟾神功本就是损己利人。

这次林思慎伤的太重,她若强用玉蟾神功替林思慎疗伤,届时她需承受的反噬之力,会比林思慎所承受的多上几倍。恐怕到最后,没等将林思慎的伤治好,她就被反噬丢掉性命。

沈顷绾知晓其中利害,可却仍愿一试,一切只因,她如今已别无他法。她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力,可事到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席浅。

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席浅跟前,垂着头语气带着些许央求,轻颤着道:“我已无能为力,还请前辈怜惜慎儿,出手救下她。”

从出生起,沈顷绾便是所有人都惊羡的天之娇女,论出身相貌才华,这世间再不能找出一人与她匹敌。她睥睨天下孤傲清高,对她而言,天下都只不过是眼前的一盘棋局,人人皆是她手中棋子。

她本不该低头,也不需低头,可如今,她到底还是为林思慎低了头。

席浅静静望着沈顷绾,目光自她轻颤的身子上移开了,突然幽幽长叹了口气。

席浅与沈顷绾只有几面之缘,不过她却在林思慎和沈顷绾成亲之日,便察觉到了这位郡主殿下的过人之处。且不论身份相貌,单凭她年纪轻轻就有那般深厚的功力当今世上,就无人能比。

她一直觉着沈顷绾此人太过聪慧通透,慎儿在她跟前只有吃亏受骗的份。事实也证明她想的没错,慎儿的确很快就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席浅虽然一直独身幽居城外,与将军府少有往来,可暗中却一直默默关注着林思慎。她是看出沈顷绾的确对慎儿动了心,这才一直没有干涉二人。

未曾想,慎儿到底还是自食其果,为了沈顷绾茶饭不思折腾自个儿也就罢了,如今还间接因沈顷绾,被人重伤于此。

席浅忽的有些后悔,也许当初她就应该留在将军府,陪在林思慎身旁,兴许这个傻孩子就不会陷的如此之深。

盯着沈顷绾看了一会后,席浅心念一动,蹙眉道:“就算郡主不说,我也会救慎儿,只不过...”

说到这,她话音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道幽光,接着道:“我的确有把握保住慎儿的命,只不过我需用到断情草。”

沈顷绾闻言怔了怔,薄唇微动:“断情草?”

席浅点了点头,偏头看了眼云塌上的林思慎:“不错,就是那断情草,郡主也通医理,想来也知晓那断情草为何物。”

沈顷绾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她有些无力的闭上眼,艰涩的开口问道:“前辈就没有别的法子?”

席浅转身走到云塌便,一翻手便不知从哪变出了几根银针,她头也不回的轻声道:“这并不是要郡主抉择,不过是提醒郡主一句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解释!我早就开始码字了,只不过一直在修改,改了好几版,敲键盘敲的爪爪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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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 章(资源裙618056767、545191977) 274

断情草, 顾名思义便是断情绝爱。

沈顷绾曾在古书上见过关于断情草的记载,书上说,断情草状似兰花, 果实乳白,根茎漆黑。果实可服食入药,但根茎有剧毒,服食后可致人神智错失痴傻疯癫。果实根茎一同服用,则有忘忧断情之奇效。

因此断情草,另有一别名,便是那忘忧草。

世上想要忘忧断情之人何其之多,他们又何尝不想找到断情草, 了却心中苦楚忧思。可千百年来,任凭无数人前赴后继满天下的找寻,也从未曾有一人寻到这株传说中的断情草。

后人都道, 那断情草不过是一个疯子的杜撰罢了,寥寥几行字墨, 却给那些心怀苦痛的可怜人,留了一个虚无的念想。

沈顷绾怔怔望着席浅,只觉遍体生寒心如刀绞,她有些无力的倒退了两步,阖眸靠在门边,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薄唇微微张合,好半晌后,才终于自口中艰涩的吐出一句话:“席前辈, 这世上当真有断情草?”

席浅没有言语,只是默然的取下了腰间那从不离身的香囊,解开绳结, 从香囊中倒出了几粒干瘪的白色果实,和两端半指长的枯黑根茎。

“三十年前,我曾与夫君游历天下。偶然间,我们在北海发现了一个洞天桃源,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山穴之中,发现了一大丛断情草。夫君乃是恣意潇洒之人,他对断情草嗤之以鼻,说它是害人的毒药,留着只会让世人为之癫狂,便一把火将断情草都烧光了。”

“我曾在古籍上见过断情草的记载,一直对它的功效颇为好奇,因此偷偷挖了一株,以留作日后专研。”

看着躺在掌心的断情草,席浅幽然一笑,有些出神道:“后来我与夫君被仇敌追杀,夫君被寻仇之人杀死,我那可怜的孩儿也随他父亲去了。万念俱灰之下,我本想服食断情草,忘却一切苦楚。可我又怕,我会忘了那些杀我夫君,夺我孩儿性命的仇敌,便将它留了下来。”

沈顷绾轻喘了几口气,撑着虚浮的身子走近了几步,她眸中闪烁着一丝希翼,紧盯着席浅掌心中的断情草,轻声问道:“难道就非用它...不可么?”

席浅合起掌,转身望着沈顷绾,蹙眉淡淡道:“断情草除了能使人断情忘忧之外,果实根茎相辅相成,还有治内伤的奇效。只有用了断情草,再以银针刺穴,我才有把握救活慎儿。我说过,我这般做并不是让郡主抉择,不过是事先好意知会郡主一声罢了。”

说完,席浅声音冷了几分:“慎儿是因郡主才落得如此境地,郡主莫要因一己之私,再害得慎儿惨死。”

林思慎这次受伤,说到底就是因沈顷绾而起,亦是她的疏忽。若不是她见林思慎与云鎏如今亲昵,心下烦闷先行离开了,又怎会给闻行任行凶的机会。

这实在是造化弄人,任凭沈顷绾如何机关算尽,也还是没有算透人心。

到了如今地步,沈顷绾再怎么悔不当初,也是为时已晚了。

沈顷绾身子一颤,脸色愈发的苍白凄苦,她有些踉跄着走到云塌边,俯身伸出颤抖的指尖,点在了林思慎的额头,她温柔而又痛苦的轻抚着林思慎的面容,指尖划过她的眉眼唇鼻,一遍又一遍,怎么也不够似的。

倘若她真的成了林思慎心中的忧思,那就算林思慎醒来后真的忘却了她,也算是她自食其果了。

明明一直以来,她都将林思慎放在心上,明明她不曾想要伤害林思慎分毫。可不知不觉间,她越是怕伤害林思慎,就越是害了她。

沈顷绾心如刀绞万念俱灰,可她亦是无能为力,她俯下身去,闭上眼将脸颊贴在了林思慎面上。颤抖着用手,捂住了林思慎紧闭的双眸。

伴随着一滴温热的泪珠滴落在林思慎面上,一个吻随之轻柔的印在她唇上。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沈顷绾轻吻着林思慎,一如当初在洗尘寺时,她第一次吻住林思慎的双唇。

那时的林思慎羞涩而又茫然,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满倒映着沈顷绾的面容,局促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