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远家门口放了个尺寸很大的快递,上面写着冯栩安的名字,不知道她买了什么。
他是个尖锐的人。从小爸爸妈妈不给他买的玩具,他死活硬扒也一定要拿到手。他懒得管理情绪的走向,除非影响到根本利益,其余时间基本是这一秒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生气也是,他想大吵便不要命的吵,宁肯吵到生命垂危,情绪也要外放。
他拎着这快递进屋打开,他笨手笨脚,里面的泡沫被他掰的满天飞。挖了半天以后,发现里面是个 PS4。
游远陷入了沉思。
过去这些年,看电影成为他一个个人习惯还真不是没有原因。一开始他住在姑姑家,姑姑行监管职责,对他的出行是有严格限制的,他经常感觉自己还没有在外地读高中时自由。毕竟高中时他刚长出一点成人脑,去外地读书手里也有点小钱,对这世界好奇,除了违法的,其余各项能被列在叛逆清单上的事儿他基本都试过了。坏处呢,就是自己被列为危险分子,找家长是常事;好处就是他早早体验过这些,现在已经脱敏,对什么网吧酒吧各种吧都不迷恋,有助于他专心交易。
在姑姑家,管得严顶多让他觉得烦,他倒是从没半夜溜出去背着家里人干过什么坏事。但那时候年纪小,眼皮子浅,大好时光无事做啊,在家里能干嘛。
他就把姑姑家那个 150 美金买来的破电视给借来了,隔三差五看电影。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忽略了一件事,这样的他,其实有些无聊。
他觉得他不该。他单调的生活太无趣,他怎么能要求她跟他一起过这种孤寡的生活。难道他没有感受到她的刻意让步吗?他有,他非常清楚,她是一个能正常社交的人,有着越来越多的朋友。不像他,是个社交废物,每日在家看着无聊的曲线。刚巧交易是一件孤独的事情,它也需要人能耐得住寂寞。
最近的交易做的非常好,他已经分不清是她给他带来的好运,还是自己已经在逐渐进步成熟了。不管是哪种,他只觉得有她是他生命中最幸运的一件事,倒霉了那么些年也值。现在的生活每天安定平静又幸福浓烈,他一不小心就沉浸进去,不想被打破。
可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想起他说她总是拍拍屁股就走,他这才发现,他自己也不怎么样,不也是一心希望她能把所有注意力给他。
如果两个人都过分的话,他觉得自己更过分,他在消耗她去索取。
他想起那个赌约,便去了银行。今天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天,他把这学期的交易收益分厘不差打给了她。然后他抱着那 PS4,去了她公寓楼下。
人生中头一次,他厚着脸皮让 Keith 帮忙求了许令宜,给他开了门。
冯栩安今天累坏了,刚放了水想泡个澡,衣服脱一半,手机响了。
许令宜:通知你一下,我把你老公放上去了。
???
敲门声几乎在同时响起。
门口游远抱着个大盒子在门口站着,像只落了单的绝望企鹅,呆滞无神。
手机里许令宜还在继续。
许令宜:嘿嘿嘿,不出我所料……吵架超不过一天啊。赶紧体验一下我昨天说的?记得分享一下睡后体验。
冯栩安发了个拖鞋拍脸的闭嘴表情包过去。
她觉得再继续咬死不放的话特没劲。就打开了门。游远没想到她开门开的这么快,看着她愣住了。
只是一夜的时间没有对视,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眼神开始变得陌生。冯栩安很喜欢游远的长相,是男人里面很少见的干净,面庞清澈但又不幼稚,像正午时分透明浅蓝的海。经过今天下午这一遭,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冷言冷语。她侧身让开,让他进来。
“这什么?”
他老老实实回答,“你买的 PS4。”
好像陷入了什么说话必点句号的死局。
游远脑子里快速数过种种策略,拥抱,强吻,装可怜,温情攻势……恐怕都不行。这女人真他妈难搞。
她看他没停了头脑风暴,面无表情撂下句雷,“你慢慢想,我去泡个澡。”
他跟着她走进浴室。
她皱眉,“干什么?耍流氓?让你进门就不错了,现在滚出去。”
他委屈巴巴,“我自己女朋友我怎么就不能进来了。”
她面无表情脱掉上衣,只剩一件打底的吊带衫,脸上的妆容还没有卸,冷艳性感。
她说,“分了,昨晚分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色胚子,但事实是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分了?分个屁,谁能在分了的前男友面前脱衣服准备泡澡。但这话他不能说,说了必定挨骂,可能直接被踹出去。
“没分。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要分手。”
“有些事还用说明白吗。我不是傻子。”
“那只是吵架”
“是吵架!但是你不能那么伤害我,你把我当垃圾一样往外扔?就因为我和秦新琼出去做了个美甲?”
她伸出双手。那指甲做了杏仁型的延长,配合诡异的蓝色,游远瞬间想到了蓝色妖姬版九阴白骨爪。
他没忍住犯这个贱,抓住她的手,“宝贝。你竟然为了这个丑指甲和我分手。”他痛心疾首,“咱能卸了不,这,这里边是不是藏毒了,我怕你给我一爪。”
冯栩安没憋住,嗓子处咕噜了一声,吵架的时候破功实在是太丢脸了。她恼羞成怒,转身就走,“我不跟你说,我困了,我要睡觉。”
“我陪你睡我陪你睡……”
他三两下把衣服脱掉,躺到床上抱住她。她使劲推拒了几下,但是力气太悬殊,用处不大。熟悉的青瓜味漫过来,一种强烈的安稳感袭来,她开始犯困。从昨晚折腾到现在也是真累了,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游远可不敢睡,他怕他后醒,迷糊中被冯栩安踹出门,那得吓出毛病来。
睡醒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习惯性伸手到床侧却一片冰凉,旁边的人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冯栩安心里有点失落。浴室亮着一盏暖黄灯,凑近一看,浴帘紧闭,时不时传来零星的水声。
是谁就不用多说了。
她转身想走。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