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坐下。冯栩安眼睛一眯,不再客气,“直说吧 Keith,找我什么事儿?许令宜下周就回去了,你着急过来干嘛?”

冯栩安这话跟个粗毛衣棒针似的,对着 Keith 这瘪气球狠劲儿一扎。他立马泄了气,“你能不能劝劝她。”他声音渐低,“我不想离婚。”

冯栩安摇头如铁面阎王,“不大能。”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冯栩安立即仰头一笑,“哈,意见可太多了。当年我们在你家过年,你们家人对许令宜是什么态度?你们俩家事儿我不好意思说,但不是我心里没数。还有,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许令宜为什么跟你结婚?”

Keith 低头,“我知道。是,我是有错,我当时也有小心思。结婚还是我提的,当时她家出事,她特别慌,她爸不让她回国,哭得六神无主……我们家人那德行你也看到了,一直催婚,非让我找个和我一样的 abc,家境还不能太差,我上哪找去!偏偏我那些破表弟表妹都比我出息,都找到合适的了。那天我妈说我是光知道吃睡扶不上墙的垃圾,就知道让别人舔我身份办绿卡……我一冲动就想报复,我就问许令宜要不要绿卡,要的话我们就结婚。”

他看冯栩安瞪眼,一阵懊悔,“我以为我俩那会是一拍即合……她需要留在美国,我想报复我妈……后来也真有了感情,她要走,我也没拦着,我愧疚。我想要不就让她走吧,我也看不出她多喜欢我。她要是喜欢我,她还得回来。可是她突然说要离婚。我……我受不了。”

她听了半晌,指桑骂槐,“你们这些人,谈个恋爱,能不能不带目的啊,就简简单单谈个恋爱,会死吗。”

对面俩人统一小学生坐姿,脸上都火辣辣,仿佛一人挨了一巴掌。

冯栩安突然想明白许令宜为什么要回来了。许令宜在一开始就清楚 Keith 和她结婚的原因,而她因为绿卡而惶恐,只能是因为逐渐习惯了有 Keith 的生活,因为感情渐深而退缩。

“你老婆被人怼脸骂,你一声不吱,小学生过家家都干不出这事儿。你就没想过许令宜不一定是想拿绿卡,那时候她最脆弱,她就是想身边有个人支持她。你出现了,结果你是为了报复。瞎眼的笨蛋趁早滚,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游远在旁边不住地点头。冯栩安看了没好气,骂道,“你点什么头,跟你有几毛钱关系!”

她这骂得还挺不把他当外人的……游远心底溢出点甜水,心中隐隐出现的字母 m 在提醒他这一刻多变态。他想起许令宜劈头盖脸骂自己的场面。怪不得这俩姑娘行事风格大相径庭还能处得来,原来护短这块都是一流的……

冯栩安看 Keith 那憋屈样子就难受,“许令宜要是喜欢你,我劝劝她。要是不喜欢你赶紧打包回美国等着离婚。”她叹口气,“谁也别耽误谁。”

Keith 像垂死病中刚坐起,没再多说什么,只道了谢就离开了。游远却没走,冯栩安把他使劲往外推,他怼着墙一动不动

“别啊……安安,我是聊正事儿来的,我聊投资,我可以战略性投资,给钱还给策略,我我我你需要多少钱我还可以给你安排一下接下来的投资走向”

“感谢,不送”

咔哒。

虚掩的门带着满面的尴尬,轻巧地被关上。显然,屋子里窗关得死紧,没有风,如此轻巧的手法,只能来自有眼力见的宁瑞。

两人同时愣在门口。冯栩安顿觉丢脸,一时气闷,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安安。”游远叫了她一声,走到她办公桌对面坐下。冯栩安不想看他,起身开窗。桌上的纸被吹到游远面前,上面写着“Erin 换掉 Chris 背后原因是什么”。

游远突然手指一动,将她的记事本摆正。

“你做什么?”

他手指点在这句话上,提醒道,“这事情没这么简单,你应该还有事情没挖出来。我查过她,她很缺钱。”

他思考着,“她想要快速变现,谁能给她钱?”

真的不考虑给老楼提男一吗?(好的我知道不能)

我也想让安安和楼教授在一起hhhhh

坚定官配党

??狗头军师上线,老厉害了??????对对对

Second first(60)利用利用我

办公室内的气氛一度低沉,被冯栩安沉思的低气压侵袭。一提起正事,刚才的私人情绪被她甩脸忘个精光。

她问,“你觉得……她要怎么变现?”

“我有一些猜测,但不敢肯定。你可以和我具体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冯栩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急了。她冷静了几秒,面色又平复了,“这是公司内部的事,实在不便透露。但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让楼教授好好感谢你。”

游远沉默地收回了手。四年的时间足以把所有信任重置。也是,就连他经了市场的毒打以后,性格都几乎脱胎换骨,以前的轻蔑和浮躁都一点点被剜去,才换得回到她身边的入场券而已。此刻他心里的钝痛夺去了他全身的力量,他软趴趴的摊在椅子上,半晌没说话。

良久以后,他智商才回暖。冯栩安站着没有动,也没看他。

“不用感谢。我只要能帮上你就好。”他站起身,突然觉得纠缠好无趣。

刚走出两步,他又想起什么,叹口气提醒道,“你……注意一下其他股东的动向。我怕……历史重演。既然你怀疑 Erin,看看她是否在私联其他股东。”

历史重演?

……他这是什么意思。冯栩安忽然背后冷汗直冒。方煜行和谢音习将她踢出公司的往事历历在目。可她脑子乱了,她记得游远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句也没问过之前的事情,怎么现在又这么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好像多了解她一般。

想弥补吗?她在的时候他从不感兴趣,走了倒是做这么多。这想法苦涩,冯栩安觉得可笑。

她愤怒又无力,“游远。你到底想做什么。”

游远转过身,手指轻抚在裤子口袋,一下一下,眼神脆弱地坚持着,“我说了。我从没放弃过。我想把你追回来。”

“不可能。”

他有些气恼,“为什么你对着楼清川就温声软语,对着我就这么坚决?”

往年看他气急败坏只会让她思维徘徊,如今她却能直戳他的眉心,只觉得通体舒畅。

“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回头老草。嚼不动。”

游远这一瞬间被气坏了,“楼清川比我还老!”

“但他不是回头草,”

“好。”他狠狠吐出一个字,下一个字刚要咬到嘴边,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又脾气失控,于是赶快规劝自己,忍住,要忍住。忘了当年都是怎么和她吵起来的吗?俩人脾气就是一对防风打火机和炮仗的组合,火苗是怎么摇晃都死活不灭,炮仗捻子要是硬往外焰里塞,那真就是个闲的没事,找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