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澜和凌云齐声道:“是!”

二人走后,公堂之上出奇得安静,陈璟挠了挠头,那手肘拐了拐沈青江,冲他暧昧地眨眨眼。沈青江懒得搭理他,但又很怕这厮公堂之上闹出什么离谱的事,只能长出一口气,抬起手来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作妖。但陈璟好像得到了什么行动讯号一般,“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抱拳对堂上的孙猛说道:“敢问将军,若是证实吴兴与陆大人被人构陷,是否能维持邓大人对此二人的原判呢?”

陆谦心下一惊,陈璟一个小小的捕头,孙猛则是朝廷一品大员,他在公堂之上如此质问孙猛,孙猛若是治他个僭越之罪也是理所应当的。陆谦猜测他应当是怕事情有变,因此想在尘埃落定前先要一个答复,等书澜二人回来后,马上盖棺定论,免得节外生枝。

想到此,陆谦不免有些动容。

孙猛上下打量了陈璟一番,突然问道:“你是何人?可曾见过本将?”

陈璟朗声道:“小的姓陈名璟,是这县衙里的捕头!”

孙猛道:“你可曾去过京城?”

陈璟疑惑道:“回将军,小的自出生起就在禹安,从未离开过此地,更未曾踏足过京师半步,敢问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孙猛恍惚道:“你很像我一位故人,他也曾经如你这般胆大妄为。陈捕头,你可知,你的身份是不可在这公堂之上如此冲撞于我的?”

沈青江一着急,刚想起身替他辩解,就听到一旁的陆谦说道:“父亲!阿璟是为了孩儿……”

“住口!公堂之上没有父子!”孙猛呵责道。

“可他的确是为了我才会如此,还望孙将军恕他冲撞之罪!”

陈璟不慌不忙道:“本朝律例,凡食朝廷俸禄者,皆可为国之发展、官之行、民之利言,小的以为此案案情特殊,牵扯的人员复杂,不仅涉及民之利益,还有官员之言行,甚至可以影响到国之发展,因而特此向将军进言请示,敢问将军,小的何罪之有?”

此话一出,沈青江和陆谦皆是一愣。

孙猛本就不是文官,而且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捕头竟有如此口才,一时间竟然有些钦佩,他低头看着下面跪着的这几个有情有义的年轻人,还有那个能言善辩的小宫女,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年华老矣。

孙猛轻笑了一声,说道:“本将念你为友人仗义执言,不与你计较,待证人到了,若查明真相,自是应当还苦主一个清白。”

陈璟笑道:“将军英明!可若此,那小女子又当如何呢?”

孙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小宫女。其实他也没想明白这小宫女要怎么处置,他一介武夫本也不善刑狱,看这捕快如此问,想必是有什么想法,他倒是莫名地也想听听看这小捕快的看法。

想到此,他便问道:“依你之见呢?”

陈璟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口书澜和凌云着急忙慌跑进来,在孙猛耳边耳语了几句,孙猛惊呼道:“什么?死了!?”

第六十九章:密室

公堂之上,一股诡异的安静弥漫开来。

死了?谁死了?

沈青江暗暗咬牙,坏了,给人先一步杀人灭口了。他和陈璟、陆谦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很眼中读出了一样的信息:还能是谁,必然是那去送钱的吕府下人。

孙猛当机立断点了陈璟和沈青江:“你们俩跟我去现场。”然后冷着脸对书澜和凌云说道,“其余人,不准离开此地。”

“是!”

征战沙场的将军卸下了和善的伪装,拿出了他号令千军万马的气魄,在场所有人无一人敢言他。

孙猛快步出门,沈青江伤处还未痊愈,陈璟小心翼翼地将他背在身上,三步并两步跟上了孙猛。

驿馆内乱成一团。驿丞刘本头一回招待朝廷三品大员,没想到他的家仆竟然无声无息地被人杀死在了房间里,刘驿丞急得一个头两个大,在驿馆大堂直转圈。

“死者在哪?”

一个洪亮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刘驿丞抬头看过去,只见来人身形高大,气势如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刚想张口问来人是谁,就看到那人身后跟着的陈捕头和沈师爷,当下便反应过来,这肯定就是头几天听人说起的,京城来的上官,于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屁颠屁颠跑过来,客客气气地对来人说道:“回大人的话,尸体就在楼上,您请随我来!”

孙猛带着二人上楼,驿馆的衙役正守在一个房间门口,房间里的房梁上,那下巴长着火疖子的家仆正被一条白绫挂在房梁上,脚下是一个被踢倒的凳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信封。房间只有一个通风的窗户,此刻也是紧闭未开。

刘本说道:“适才两位大人来传人,卑职就带他们到楼上来,推开房门一看,此人就已悬梁自尽了。卑职不敢妄动现场,就只派了人在门口守着。”

孙猛点点头,问道:“你们进门前,这门是锁上的吗?”

刘本道:“回大人,是从门里锁着的,两位上差大人是撞开门才进来的。”

孙猛又问道:“一同来的都有谁?”

刘本道:“回大人,就是两位上差和我,因上差言说要寻人,所以我还叫了几个帮忙清点人数的衙役。”

孙猛示意陈璟和沈青江上前,陈璟立马招呼门口两个衙役一起,上前将尸体放了下来,而后便去房间四处搜寻可以痕迹,沈青江则迅速检查了尸体的情况,而后对孙猛说道:“回将军,死者的确是被这白绫勒死的无疑,只是……”

沈青江抬头看了看刘本和两个衙役,孙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刘本见状便识趣地说道:“回将军,卑职还有差事,先行告退了。”然后果断带着两个衙役火速离开下了楼。

孙猛道:“这下你可以说了。”

“只是什么?”

沈青江道:“回将军,我闻到此人下巴上有金银花的味道,应该是涂了药膏,若是打定主意要悬梁自尽,又为何要涂药呢?”

孙猛道:“唉,必定是被人灭口了,只是单从这药膏来看,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他是被人谋害的。”他扭头问陈璟,“可有其他人出入的痕迹?”

陈璟道:“回将军,没找到任何可疑痕迹,就好像……就好像此人真的是关起房门自己上吊自杀的一般。”

沈青江拿起桌上的信封,递给孙猛,道:“将军,这封应该是他的遗书,请将军过目。”

孙猛拆开后,只见信封里果然有一封遗书,上面写着:

殿前总管太监隋喜,与已故宫女李玉琴结有私怨,故而得知李玉琴案有转机时,便从中干预,收买司珍局宫女,盗取香囊,欲图不轨。后得知我将随家主前往禹安公干之时,便予我银钱,让我见机行事。因而我将银钱赠予黄婆子,交代她堂前诬陷吴家父子。但未想到我此行却陷家主于不义,深感有负家主恩情,只能以死谢罪。

孙猛看完便将信给了沈青江,二人看完后,沈青江思索半晌,开口道:“将军,若要知道作案手法,其实也并不难。”

孙猛平静开口:“你说说看。”

沈青江道:“以陈捕头的寻踪能力来说,若他都没找到可疑点,那要不然这个凶手高明到可以原地消失之术,要不然就是凶手行凶后并未离开现场,而是假扮成衙役躲在门后,等众人进门时混在衙役之中,然后趁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