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接话,只是在黑暗处轻轻的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须臾间,酥麻的电流从紧实的躯体传向另一副娇软的组织中,年少时的心动跨越时空终于完成悸动的交接,那年蠢蠢欲动的青春爱慕似是有了下半场的接力。
走上社会后再回想曾经,何沉给那段感情的定义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后来大学的女友问他初恋是什么时候?他低头想了想说高三那年,怎么分手的?他苦笑着说被甩。只是这被他单方面定义的初恋,如今正坐在他身边,似是还没有看穿他再次燃起的心思,空气中响起少年清亮的歌声,是有点激昂的《不再犹豫》,
何沉稍稍冷静下来燥动的心又被撩拨起节奏。
他兴奋地仰头,跟着那歌声大声唱起来。
谁人没试过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 向理想挥手
问句天几高 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林蔓捂着嘴歪头笑他,“哎,别人都在看咱们,以为见到俩傻子呢。”
林蔓骑着小电驴去餐馆送完货,出门就看到立在台阶下的佟小洁,看到她出来,对方立刻换上副笑脸,“蔓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林蔓凭白经历了一场闹剧,确定了佟小洁是把她当成了情敌。后来没事还特意跑去谢妈家打听。
谢妈近两年患了阿尔兹海默症,虽然没把林蔓忘了,但经常把事情做得糊里糊涂,她儿子甚至还想给她找个保姆,就怕她乱来搞出事,林蔓回来后无聊时就拿些零食找老人呆会,聊些有的没的。她不确定谢妈知不知道,记不记得佟小洁,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但说出那个名字老人家还是点头应和,“知道,知道,她妈和她一样圆圆胖胖的,母女长像一模一样,她妈是镇上出名的闲话精,挑拨是非一把好手,前些年她在北京念书,她妈给她找了个婆家,让她毕业就回来结婚,据说婆家很富,盖了二层小楼,是做建筑工程的。她书念的不成,也不好找工作,就听了她妈的,结婚没几个月就被男人打回了娘家。为了不让人看笑话,她妈一直让她忍,后来有一次两口子闹起了刀子,进了医院,她妈才哭着同意她离婚。男方自知理亏,给了她点钱,她就在镇上开了家服装店,据说那孩子能说会道,挺能挣的。”
林蔓嘿嘿笑着打趣,“谢妈,我发现您聊起八卦就不糊涂了。”
谢妈生气地拍她,“你说你,自己都养不活,还弄个这玩意。”她指着在林蔓脚边打滚的十一,厌屋及屋的踢了它一脚。
十一呜呜叫着,林蔓心疼的抱起十一,“别踢,它现在还是个小宝宝,受不了这个呢。”
谢妈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纵容的笑,伸手点点她额头,“你说说你,啥时候能长大?”
看着眼前一脸傲娇的圆脸女孩,林蔓从她悲哀的婚姻故事中抽离,抬眼淡淡地回应着她,“不必了。”
“蔓姐,是我搞错了,最近好多人给沉哥介绍对象,我看成了你,真对不起。”
“行,我接受你的道歉,还有事吗?”
第21章 烦着呢
佟小洁脸上的笑容一僵,似是没想到她会原谅的这么轻松。她尴尬笑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跟你说实话,我从小就喜欢沉哥,每天都追在他屁股后面,他爸妈那会还逗我叫我儿媳妇,我这人脾气急,一来脾气就不管不顾,我以为你和沉哥在一起了,所以就没控制住,嗨,我妈因为这经常骂我,说我傻,说何沉负债累累一穷二白,问我到底看上他什么,我说就算他什么都没有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我自己开了服装店,可以帮他还债,也会帮他再创业,总之喜欢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不计得失的付出,你说是吧蔓姐?”
林蔓听出来了,佟小洁明面上道歉,实则是摆出正牌女友的架式来挑衅来施压。
她微不可见地勾起抹嘲笑,“别人的事我管不着,那种现实偶像剧也不太合我胃口,碰一下就反胃。”
佟小洁怎么会听不出她的嘲讽,想怒又不能怒是最憋屈的,最后还是强扭出个笑容来,“那个,反正谁要跟我抢男人我是不会让她在白石镇上混下去的。”
林蔓点头,“说完了吧,我胃不舒服,先找个地方吐一会去。”她不理身后女人愤懑的眼神,骑上小电驴呼地一下跑走了。
林蔓只把佟小洁最后的那句威胁当成轻飘飘的一阵风,无非是为爱痴狂的女人一时气结口不择言而已。
后来回想起来,林蔓才发觉自己真是小看了那个矮矮胖胖的姑娘,或者说是她小看了来自于小镇舆论的力量。
从那开始没多久,不时就有婶子跑来陈叔家找她,笑着要给她说对象。开始几次林蔓委婉拒绝还是有用的,到了后来那个李婶,简直就是赶不走的牛皮糖,能拒绝的理由说了个遍,人家就是笑着不走。
“我跟你说啊,老孟家那二小子长得不错,人也老实,跟他爸一直开大货车,肯吃苦着呢,两人轮流跑长途,三年就买了自己的大车,而且人老实,会疼人,你要是嫁过去,日子肯定过得滋润。”
“李婶,我现在不急着找对象,真的,我现在工作不稳定,配不上人家。”
林蔓说得委婉,但还是拗不过李婶的执着,“嗨,女孩子家家要什么工作,长得好看,懂事就成,成了家他主外,你主内,三年抱俩,你专心带孩子不挺好。”
林蔓皱眉,“那个李婶……”
陈叔和陈婶在一旁听着,看不下去两人僵持,“小蔓,要不你就去看看,成不成再说,先见一面。”
“对对对。”李婶笑着接话,“眼缘这东西比不了其它,现在说这说那,到时候一见就走不动了,哈哈哈,我跟你说这样的我可见多了。”
林蔓为难的笑笑,伸手摊了摊手里的豆子,“李婶您看我最近忙得不行,等有空再说吧。”
李婶抬眼看向陈叔,“老陈头,别耽误了孩子的终身大事,给孩子放天假。”
陈叔笑着提了桶水立在碾子旁,“成成成,这过了端午就要淡季了,豆腐放不住,除了固定几个饭馆,散客不固定,每天做不了那么多,我这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了。”
“那不是正好,咱们就约个日子,这周末成不成?”
林蔓为难地看看陈叔,又看向李婶,犹豫着开口,“成吧,陈叔我跟您这干活就到这周五为止,您看成吗?”
陈叔陈婶对望一眼,“成成,你相亲是正事。”
林蔓微微摇摇头,又看向李婶,“那个李婶,您先回去,让我再想想,我现在干活脑子太乱,等周末没事了,我想好了告诉您。” 李婶脸上有些不悦,扬了扬手,“嗨,这有啥要想的,就见个面的事。”
林蔓叹口气,被逼得没了办法只能拿出家里的事说道,“我爸坐过牢您知道吧?这事不光彩,虽然现在他出来了,但终究是惨淡收场,没了仕途名声也不好,说实话因为这事我在北京的朋友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还有就这事儿以后还会影响我后代的政审,反正以前别人都不太敢给我介绍对象,我没工作是一方面,男方以后还沾不到我一点光,还会因为我这边的关系添堵。”
李婶一听笑着的脸倏然拉下来,蠕动着嘴唇,“这是怎么话说的。”
林蔓乘胜追击,“您还是先去问问男方愿意不愿意找个门楣不太光彩的家庭吧。”
李婶敷衍地应下,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