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淑兰硬着头皮敬完酒,想要借口溜走,可坐下的时候没坐稳,一个踉跄,裙子裂口就从腋下的部分延伸到了腰间,露出半截黄色的内裤边。

也是这个时候,李岸脱掉自己的外套,将晋淑兰裹住。

“我们先走了。”

新娘疑惑:“哎?李岸,晋淑兰,你们怎么认识的?”

“回头再说!”

李岸就这样拥着晋淑兰走出饭店,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对面一家服装店,他驾轻就熟地给晋淑兰挑了几件合身的衣服。

一直到买完新衣服,晋淑兰还没回过神来。

李岸再三坚持送晋淑兰回家,这里离着晋淑兰家也不算太远,两人就这样散着步走着,还生怕太快抵达目的地。

走在路上的时候,李岸说:“你今天比那天还好看。”

晋淑兰害羞地低下头,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不是文化人吗?文化人夸人怎么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李岸并不避讳,他直愣愣地说:“怪我,一见到你,我就变成了没文化的人。”

晋淑兰觉得自己脸颊发烫,都能上一盘烤地瓜了。

“你怎么在这里?”晋淑兰觉得是命运使然,“我今天本来不想过来,店里没人看,没想到我妹今天请了假,想在家待着,我才过来的。”

潜台词是

如果不是命运,我们就会错过。

李岸感叹:“我也一样,我本来也不想过来,我是替我一个朋友来的,他是新娘的前男友。”

晋淑兰难掩笑意:“那真是太巧了。”

“是啊。”李岸说着,握住了晋淑兰的手,“我们还要见面的,对吧?”

晋淑兰紧张到冒汗,也没松开手,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点头。

如此梦幻般的恋爱的开始,让晋淑兰对两个人的关系有种莫名其妙的滤镜,无论李岸说了什么,她总能轻易相信。

就连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就因为李岸一句,“我有前科,帮公司做了假账,我不想拖累你和孩子,咱们不结婚,其他都是一样的。”晋淑兰也放弃了。

因为那年刚好碰上晋淑兰母亲去世的事情,晋淑兰家里的堂兄弟都不见人影,没有儿子帮忙打灵幡,是李岸二话不说顶了上去,忙前忙后,累得都失声了。

那时候晋淑兰觉得,能够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不结婚就不结婚了,不就是一场酒席一张证明嘛?没有就没有了。

人在身边最重要。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个人,说烂就烂了。

晋淑兰怀孕之后,李岸开始家暴、偷钱、嗜赌,几天几夜不回家,什么畜生事情都干过了,晋淑兰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好。

生了晋荔后,李岸更是变本加厉,连孩子都打。好在那个时候晋若兰也被男人渣了,一肚子火无处发,见到这个场面立马抄起烧火用的夹煤钳子冲着李岸的命门就去了。

晋淑兰上去劝架,晋若兰连晋淑兰都打,三人一闹,折腾到警局里,晋淑兰这才知道李岸还有个家。

那个家在青安市百里河镇,和二人重逢的那个饭店只隔了一里地。

晋淑兰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把李岸赶走了。

只是没过两年,李岸拿着离婚证回来,跪地求晋淑兰原谅他,晋淑兰到底是心软,又觉得家里得有个男人,就再次让李岸住进了家里。

李岸最开始装得还是好,但还是被晋淑兰发现了端倪。

“最后,他趁我带荔荔去市里看病,拿走家里所有的积蓄,卖了所有家里值钱的东西,还用我的名义借了不少钱。”

晋淑兰还能记起自己哭着到派出所报警的场景,“很多债主跑去闹事,他们骂我打我,没人信我是受害者,他们觉得我和李岸是一伙的。”

晋淑兰走上了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的路。

还债的路太漫长,晋淑兰决定破釜沉舟创办晋家小农场,距今刚好十九年。

十九年之间的所有账目,晋淑兰一笔一笔全都记着。

“他们可能还是没打听清楚,不知道我们晋家原本都是算账先生吧。”晋淑兰笑着流泪,“多少年了啊,我不敢偷一点懒,一门四女子啊,稍不注意就会死!”

晋荔翻着账目,看到了晋淑兰的来时路。

“交给我。”晋荔告诉晋淑兰,“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没有任何人!谁敢趁着你病,来我们家讨便宜,我叫他有来无回。”

“可是晋荔……”晋淑兰一声长叹,“妈妈不想你走上妈妈的老路。”

一辈又一辈,晋淑兰很怕这是一种诅咒。

所以那伙人上门的时候,晋淑兰心里想的是:不行,我不能给晋荔留下任何债务,哪怕是跟这些人同归于尽,都不能让晋荔走上自己的老路。

“不会的。”李顷尧握住晋淑兰的手,“还有我,我不会让晋荔重蹈覆辙,我会保护好这个家。”

“对!我们会保护好这个家!”

晋淑兰胡乱抹了把脸,恢复了之前的神色,“过两天开始收玉米、花生,还要播种,我不会动手帮你们,你们也不许花钱雇人干。”

“妈!那可是五亩地啊!”晋荔仰天长啸。

“不花钱雇人呢?”李顷尧抓住规则的漏洞。

“那感情好,算你们有本事!”

晋淑兰把小财务室的抽屉钥匙扔给李顷尧,推开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