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许晏闲来无事,特地设宴邀请哥哥周缇。
“你啊,怎么总是一个人?”许晏笑着打量周缇,已是少年长成,身量修长,面貌俊秀,眉眼间带着几分温雅从容。
“陛下替我操心这个做什么?”周缇似乎有些无奈,却也不恼。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许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哪有什么人。”周缇摇摇头,笑意里却藏了几分模糊的意味,“不过是懒得成亲罢了。”
他们喝得有些醉了,宫灯摇曳,烛火映在二人脸上,仿佛时光也柔和了几分。
“来来来,你不是从前总爱作画吗?今日朕非要看看,你的技艺到底精进了多少。”许晏随意挥手,让人送来笔墨纸砚。
他这皇兄画艺精湛,深得姑母真传,坊间千金难求。
周缇笑了笑,拿起笔,略显颓然地站在桌前,竟真的动手作画。
他的手指握笔如风,行笔流畅,仿佛一切都已深植于心,不需思索。
渐渐地,纸上显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临窗抚琴,衣袂如烟。女子神情宁静而悠然,眉间却透着几分未曾言明的寂寞。
周缇醉醺醺地放下笔,咕哝着说了什么,醉死了过去。
许晏凝视着那幅画,许久没有出声,抬起手去揉了揉眼角,才发现指尖竟已被泪水沾湿。
史臣曰:昔田氏代齐,终贻亡国之衅;司马窃魏,翻启刘裕之诛。观虞祖鸩齐帝于前殿,许晏弑虞君于后庭,岂非《易》云"负且乘,致寇至"者乎?天之道,犹张弓也,高者抑之,下者举之。以虞代齐,终以齐祚覆虞,报应之速,胜于景响。故曰:劫火虽烈,难焚因果之链;轮回虽缓,终碾恩怨之轮。
(调整了一下章节顺序,内容未变。)
番外平行时空的小甜饼 < 相思曲(弗里敦的小柏林)|PO18情愛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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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平行时空的小甜饼
似乎凡是带了“联姻”二字的婚事,大抵都谈不得情深意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自为营、貌合神离,倒也算不得稀奇。
相思原也以为,自己不过是这等故事中的又一笔。
她嫁给周述时,年纪尚轻,犹带青涩。那时许、周两家结亲,原本是看中了周家的幺子周遇。怎料周遇忽然心生他意,执意出国求学,不愿早早被婚约束缚。几番推脱之后,这桩婚事便落在了另外一子周述头上。
至此,山水一转,命数改写。
成婚之前,相思与周述仅见过三面。
初次见,是在暮春的一个周末午后,学校图书馆的地下一层。她一心扑在找书上,手中捧着的是一本介绍非洲殖民环境变迁的旧作。就在她翻书时,整座图书馆忽地陷入黑暗,电源断了,四下寂静。她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一声尖叫,脚步慌乱,几乎撞上书架。就在她几欲逃出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
“别怕,只是停电了。”
手机手电筒的微光亮起,映出一张五官深刻的面孔。他站在书架另一头,气质沉静,眉眼间带着几分不似学生的沉稳,看起来更像是助教,或是哪位刚回校的讲师。
“你是人文院的学生?”他问。
相思点了点头,抱着书,瑟缩在角落里,眼神怯怯的,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他问她:“你是院里的学生?”
相思点点头。
男人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书,一顿,又问:“你是研究什么方向?”
相思紧张地说着:“非洲环境史。”
他“唔”了一声,随即徐徐地说起非洲高原与雨林的差异,讲到马里帝国的古城廷巴克图,又说起乍得湖的干涸与殖民者的水利政策。语调不急不缓,像在拂一池涟漪。
相思本就对这些有兴趣,听着听着,竟忘了黑暗和恐惧,不知不觉间松开了紧抱书卷的手指。
片刻之后,灯光忽地亮起,电力恢复,图书馆里重归喧嚣。
她起身谢过,抬头却见那人已转身离去,只留一抹背影,消失在人影攒动中。
再见他,是在相亲宴上。
许家原是请相思与周遇见面,席间寒暄尚浅,周遇便兴致勃勃地谈起自己的哥哥。那语气,满是少年对长兄的仰慕与炫耀。他道周述如今在国外游学兼旅行,偶尔回国会在相思所在的大学任课,是人文学院的客座教授。说着说着,还提到了周述的笔名静言。
“哥哥写书可厉害了,《文明与流亡》你听说过没?”他笑着问。
相思听得微微一怔,心中忽有微澜。
那日在图书馆,她抱着的那本书,不正是《文明与流亡》?
书页泛黄,文字深沉,当时她只觉得作者笔力沉稳,像走马灯下照见旧史断章,如今才知,那人正是周遇的哥哥,周述。
第三次便是周家抱歉地提出要不要考虑周述和相思的婚事。
她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边,偷偷抬眼看着被父母领来的面无表情的周述,不知为何,竟然会担心他不同意。
可最后,他没有拒绝。
婚后,相思继续读书,周述依旧做他的“行者”,脚步丈量着天南海北。他常常神出鬼没,有时一个月都不见人影。相思偶尔会盯着手机发呆,想着他是在人迹罕至的高原,还是在某个原始森林里钻木取火。
她有点失落,心里时常泛着一股没来由的酸意明明是结了婚的人了,却好像没捂热他的心似的。那种感觉像是在拥抱空气,空落落的,连回响都没有。
那天放学回来,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头昏脑涨,心口也发闷,一进门就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换,懒得动弹。她睡得昏沉,也不知道几点了,只觉得胸口像压着块石头,鼻尖发酸,眼泪竟不自觉地滑了下来。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脚步声轻得几乎没有响动。她太困,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想睁却睁不开。有人替她轻轻掖了掖被角,手掌覆上额头,凉凉的,带着一点熟悉的温度。那人又出去,不久端着东西回来,嗓音低低地:“起来,把药喝了。”
她不动,像只赖在窝里的猫,倔强又没精打采。周述见状,只得小心地把她扶起来。她身子软得像水,靠在他怀里发着低低的呜咽,像个委屈又脆弱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