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青皱眉:“老板啥德行,她自己门清,无非就是找个台阶给自己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一刻,廉程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了。

“顾太,找我有事吗?”

“坐,廉程。”郑宜佳依旧客气,甚至特意泡了一杯咖啡给她。

廉程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

郑宜佳直入主题,把发票递给廉程:“眼熟吗?”

听到这句话,廉程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郑宜佳潜意识里认为,顾明生敢把发票塞给了廉程,一定是廉程同意帮他抹平这笔账。

廉程看了一眼发票,并没有接过:“不眼熟,也不清楚。我也是刚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老板是给我打了电话,但是我因为有其他事情没接,也没回。”

郑宜佳似乎早就料到廉程的反应,轻啜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道:“廉程,我一直觉得在薪酬上从来没有亏欠过你……”

“顾太,有话直说。”廉程不想听她东拉西扯。

郑宜佳拿出老板娘的架势,不急不躁:“我只是想提醒你,这种事情不能有下次。这次是我发现了及时,避免你犯错误。当然对于你的专业技能,我是非常肯定的。”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廉程都能背出来。

明明是郑宜佳自己在婚姻里委曲求全,为什么还要连累她跟着一起内耗。

“顾太,我要是你,这婚姻我就不要了。一个丈夫堂而皇之地带着小三旅游购物,然后拿发票到公司报销。你作为妻子不审视自己的婚姻,约束自己的丈夫,却只能到公司责难下属。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女人为什么会被千疮百孔的婚姻困住。”

廉程起身,把手里的辞职信放在茶几上:“按照公司规定,我提前一个月递交辞职信,希望公司尽快招到新人接替我的工作。”

郑宜佳的脸色从红到白,最后渐渐发青,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哆嗦:“廉程,你有些过分吧。你有什么权力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

廉程心平气和:“顾太,你认真想想,在你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里,谁最无辜?”

廉程继而高声说:“……我最无辜,每次都能牵扯到我。你明知道顾明生是我老板,明知道他出轨,明知道他给小三买包让公司报销。你从来不阻止,只会在最后一步问责我。我是你们 play 中的一环吗?“

“顾太,我是来工作挣钱的,不是来看正宫斗小三,天天在这上演宫心计的。劳烦你尽快招人接替我的工作。”

这操蛋的公司,廉程待的够够的。

临下班,中介给廉程打电话,房子有人相中了,就是意向价和廉程挂出来的价格有差距。

她现在没工作没积蓄,外婆留给她的房子是她目前唯一的退路了。

廉程咬牙答应了。

中介欣喜不已:“那我让对方先交定金,合同发你先看看。”

“好!”

街道霓虹闪烁,风雪依旧。

廉程不想回去,她不知道家在哪里。

当她每次都觉得此时此刻已经是人生低谷的时候,她发现,还有另一个低谷在等着她。

她允许自己情绪突然低落。

允许自己努力没有结果。

允许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可是她不能允许,自己的人生只能在低谷。

廉程漫无目的地看向远处,想到了周慕从,不知道她和他会不会有以后。

周慕从开车穿过息壤的人群,京港的冬天总有下不完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和着呜咽的风声,如梦似幻。

他的目光穿过汹涌的人潮,不动声色地捕捉到廉程的身影,她被人群裹挟着,走向马路的对面……不是地铁站的方向,更不是家的方向,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头,绿灯了,别走神呀?”

周慕从就近停车,打开廉程的手机定位。

于行扫了一眼,心知肚明,“头,我今天不加班,我得回去睡觉,困死了。这样吧,你把车给我,你打的回去。成不成?”

周慕从刚想说好,电话响了,是苏敏:“小从,外婆不见了!我就出去倒个垃圾的功夫。再回来人就不见了。”

“大姨,你别着急,我马上回去。”

周慕从驱车往回赶。

于行安慰他:“小区大,外婆一时半会走不出去。”

“……我们那栋楼离西门特别近,出门左转就是西门。”

“你别急,那边是市中心,监控密度大,一定走不远。”

还真让于行说对了。

外婆走到一家店铺前,推门进去,又出来,继续向东走,走到路口又折返回来,来来回回好几趟,显然,她不记得来时路了! 店铺的老板打了报警电话,给了外婆一碗米线,把她稳住在店里。

两人把外婆接回家安置好。苏敏心有余悸:“我打算明天回余川。这里对外婆来说太陌生了,要是在老家,出了门都是邻居,根本不可能走丢。”

苏敏左脸泛红,依稀能看到手指印。

周慕从故意问:“大姨,你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