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倒也行,只不过这小花园往边上就能直通外面,你喜欢折腾要走冤枉路我也不拦着。”

于菀被他一番话堵了个两难,好像往哪儿走都被他看了笑话。就这么沉默了几秒,就又听他说:“你离李越安远点。”

声音平静,和那天谈条件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于菀顿时有点火大,她没忍住朝他说:“你怎么不干脆把全天下男人都杀光了?这样我身边就不会有别的男人了。”

陈?一愣,随即笑起来,一双桃花眼暧昧勾人:“你想什么呢?我是这个意思?”

他见于菀脸颊立刻红了,话也说不出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也不逗她了,解释道:“李越安是个笑面虎,满肚子生意,你跟他走得近不是好事。”

于菀早已有所察觉,今晚更是看了个明白,只是对于陈?,她不想顺他的意,于是冷冷回他:“我看你比他有过之无不及,我离你远点才是要紧事。”

他正色道:“我没跟你开玩笑,”又停了停,继续说,“恒远内斗厉害,李越安这继承人的位子坐不稳,他自然要想方设法踩着旁人上位,你一个虾兵蟹将别搅和进去,别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口中所谓的旁人大概指的是李绍霖,于菀暗自惊讶李绍霖那副样子还能跟李越安抗衡?那他们的爹得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把恒远交到他手里?

只是陈?和李绍霖是一伙的,她也懒得去理清这几人的恩怨。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陈?一番苦口婆心作了回应。

他听了好像很是满意,得寸进尺说:“换份工作吧。”

于菀才歇下去的怒火又上来了,她气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他不紧不慢地说:“继续待着保不齐李越安会对你做点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开了我,我不怕。况且我跟李绍霖根本就没关系,我会告诉李越安的,小棋子失去了唯一的价值,他犯不着。”

陈?皱眉:“你不了解,李越安这人闻着点味儿轻易不松口,而且他黑白通吃……”

于菀打断他:“你跟何川北真的是一丘之貉,就这么喜欢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吗?动不动让我换工作,你们到底是谁啊?以为换工作很容易是不是?”

陈?一晚上的好脾气似乎在此刻用尽,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好气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冲在前头,我就不跟你浪费口舌了。”

“你本来就用不着。”

于菀说完就往旁边走去,想着从他说的地方直接绕去外面。

身后沉寂片刻之后还是响起了脚步声,于菀暗自揣测自己是不是又走错了,却听后面那人默默跟着没说话,想必方向是对的,不由又加快了点。

立冬之后,夜晚渐凉,这片小花园植物丰富,大概用的都是耐寒植物,依旧绿意盎然,高高低低的绿叶上结满了露珠,于菀穿着半裙配了丝袜,露珠渗进小腿一阵阵凉意袭来。

忽觉脚上踩着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轻轻啊了一声,再走几步小腿肚子上也仿佛有些湿湿滑滑。

陈?听见动静上前来问:“怎么了?”

却见于菀跺着脚,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咬着唇不说话,弯腰去摸自己的小腿肚子,手才一碰到就立刻弹了回来,脸上更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她实在害怕,没忍住找陈?求救:“有蛇……”

这一句真是声如细丝,陈?第一反应是又来这招?这季节哪来的蛇?

但见她一脸惊恐不像装的,这才没说出口,赶紧低头去瞧,拿手机照了照,一只硕大的蜗牛正挂在她的小腿丝袜上。他伸手拂去,站起身安慰她:“没事了,就一只蜗牛。”

于菀一看地上,蜗牛比她平时见的大不少,分泌着浓郁的粘液,混着脏污的泥土,腿上黏腻感犹在,她愈发想吐,哭丧着脸说:“太恶心了,真的要恶心死我了,这什么破地方啊?”

陈?第一次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噙着笑意盯着她瞧,像是要把这表情慢慢欣赏,待欣赏够了,他才打趣道:“谁让你穿这么少,什么季节了,就穿个丝袜。”

于菀没心情反驳他,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弯腰想去擦,看着那鼻涕一样的粘液却停住了。

身旁那人见状从她手里接过纸巾,蹲下身去。

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羊绒衫,裤子也是浅色的,却毫不在意地上的脏污,一只腿已经半跪在草地上。他轻轻抓着她的裙子,仔仔细细擦着那些粘液,不可避免地有些沾到了他手上,他也没吭声。

于菀再讨厌他,此刻不免也有一丝动容。

想来这人哪做过这样的事?连她自己都嫌恶心。

陈?随手将纸巾扔在地上,站起身来,于菀又给他递上一张。

他接过来把手擦了擦,听见她在一旁别扭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心下莫名一动,忽觉自己之前的所有方法都使错了劲,他怎么会忘了女人最大的弱点是心软呢?

他看过去,于菀刚才那副针锋相对的模样被安静代替,面颊微微泛红,脖颈雪白,从他这角度看去,格外动人。

他当下心猿意马,有一种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却深知真要这么做了,只怕她会吓得再也不要见他。

他轻轻咳嗽一声,移开了目光,带着她往外走,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两人都没说话,一路来到了进来的大厅门口,服务生早已将他的车开过来停着,就等他用。

于菀一看,车又换了一款,这次是跑车,造型张牙舞爪,线条设计极其先锋。

陈?倒不是有意在她面前显摆,但还是将她脸上的惊艳之色收于眼底。他没急着上车,反而是停住了看她。

于菀板着脸说:“你不用送我。”

陈?要说的却不是这个,他斟酌再三,才开口:“关于我之前的提议,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于菀一怔,问:“什么?”

他竟没有看她,像是很随意地瞥了一眼跑车,淡淡说:“其实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吃亏,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比方工作,你可以挑挑看喜欢哪里,我给你安排……不想工作也行,旅游、上学深造、单纯的玩,都可以,至于房子车子包包衣服那些,只要你想,我都可以满足你……我不会拒绝你的。”

陈?的双眸静静望向她。

于菀突然感觉自己被一块巨大的馅饼砸中,之前在盛怒中她只感受到了被砸的疼痛,全然没有思考过这馅饼本身的巨大诱惑。现在,那个巨大诱惑在他嘴里落实成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一面都是如此诱人。

前方好像有一个金灿灿的前程在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