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起涟漪。

向青艺边看边解释:“据说前两天有人跳江了,就在我们公司边上,大冬天的真是不要命!不过吧,这本来也就一桩民生新闻,奇怪的是咱微信群里都传疯了,你猜猜是为什么?”她说得起劲,却没听到任何回应,抬头一看,只见于菀怔怔看着视频,一言不发。

视频拍摄距离远,又是晚上,导致画面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男一女坐在江边,女人又是背对着镜头,连向青艺都没认出来那人就是于菀。

可见这桩八卦全靠路人口述。

于菀安心了些,回过神问了句:“为什么?”

向青艺咯咯笑出声来,说:“因为有人认出跳江的男人是君达资本的老板!大家都在疯传他是不是惹上什么情债了!”她越说越兴奋,“他们都在说,君达老板是个钻石王老五,这次为情所困是想跳江自杀,后来那个女的也跟着跳下去了,游泳贼厉害,没几下就把他捞上岸了,两个人在岸上黏黏糊糊……”

“什么乱七八糟的,”于菀听到这里,合上手机打断向青艺,“你还是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多看看谱子吧。”

八卦总是越传越离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离谱。于菀当然无意辩驳,反正既没有拍到她的脸,也没人认识她,除了……那人可能会有点名声上的烦扰。

不过,与她何干?

向青艺扁扁嘴道:“菀姐你真没劲,都不跟我聊八卦!”

于菀笑了笑,说:“还是节目比较迫在眉睫。”

“好吧好吧,为了节目,为了奖金,我忍!”

两人认认真真在后台准备半天,彩排了两遍,终于到了傍晚,公司同事们陆陆续续到来。她俩也回到自己那桌坐下,等待年会正式开始。

公司董事和高管们自然到了最后才入场。

自凌越成立以来,李诚和李越安每年都会出席凌越的年会,今年多了个李绍霖也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的是,今天走在李诚身旁的还有一个陌生面孔。

于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陈?,他和李诚走在最前面,因为他个子高形象佳,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向青艺惊讶地看着那一拨人,拉了拉于菀的袖子,小声问:“菀姐,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于菀忙收回了眼神:“不是。”她又怕向青艺多想,加了句,“我和他目前只是朋友。”

桌上其他同事正窸窸窣窣聊个不停,都没听到她俩的小话。

“那位帅哥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君达的老板啊,你们不认识吗?跟咱董事长家是亲戚,据内部消息说,君达准备投资凌越,估计今天来是为明年的合作做铺垫。”

“啊?君达,那不就是你发那个视频,不小心掉水里那个男的吗?”

“什么掉水里,我听的版本是为情自杀!”

“自杀个鬼,这么大老板还想不开?你自己看看,他哪里有为情所困的样子?”

陈?神情自若,从入场到到落座,一路被人注视,走得风光无限。

众人私下对这桩八卦议论纷纷,当事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这幅冷静淡然的态度落在众人眼里,反叫人怀疑这桩八卦的真实性。

向青艺回忆那天的情景,又看于菀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已经猜了七七八八,但见于菀望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乖巧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于菀心中一暖,朝她笑了笑。

舞台灯光闪烁,伴随着主持人上台,年会正式开始。

不同于各种互联网公司的风气大老板会在年会上跟大家打成一片,恒远集团做机械零件起家,是个传统企业,年会上少不了各种致辞,穿插着颁奖和员工节目,整个流程中规中矩。

忙碌一年,公司里大小高管少不了到董事长这桌敬酒,虽然说都是“我干杯,您随意”,但一整晚下来,李家父子三人都喝了不少。陈?作为贵客,他不主动,自然没人敢多灌他。

李越安和李绍霖默契地扮演了一晚上的兄友弟恭,到了年会接近尾声时,都有些疲乏。李越安心里巴不得这破年会赶紧结束,却忽然看见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菀身穿一件白色旗袍,身材袅娜,慢慢走到了舞台中央,她和边上一个粉色旗袍的年轻女人小声说了几句,然后站正了,几不可闻地深吸了口气。

“大家好,我和我的同事代表市场部,为大家带来越剧选段《穆桂英挂帅》。”

李越安转头看了一眼他父亲,果然,一晚上都没怎么看节目的李诚饶有兴致地望向了舞台。

台上的于菀正唱到“头戴金盔压苍鬓,铁甲战袍又披上身”,坐在李诚一旁的男人说:“董事长,好几年没在年会上看到戏曲表演了,这方面你是行家,今天这位‘角儿’怎么样?”

李诚轻轻打着拍子,听了一会儿才笑着评价:“中气不足,柔媚有余,我看这位女员工不应该唱穆桂英,应该唱追鱼,做那鲤鱼精正合适。”

刚才那人大笑:“什么鲤鱼精,我看是狐狸精吧?”

有人起哄:“这还不简单,改天让人安排安排,喊这位女员工过来给董事长专门唱一段。”

桌上几人纷纷调笑,刚才那男人继续说:“越剧嘛,吴侬软语,就该唱点情啊爱啊,我一听这软绵绵的声音骨头都酥,哪里想得起穆桂英的气势?”

李诚斜睨他一眼:“这就骨头都酥了?”

“你瞧瞧台上这身段,这嗓音,哪个男人见了不酥?”

陈?眉头紧皱,他收回了视线,笑道:“我看赵总今天多喝了几杯,骨头格外的轻。”

他今晚言语不多,这位赵总冷不丁听他开口,还说了句方言,惊讶道:“小陈总,你这个海龟也晓得骨头轻哇?”

陈?说:“小时候在海市读了几年书。”

赵总一边举杯一边竖大拇指:“那你这个海市话说得灵光的!”

陈?笑称不敢,举杯喝了一口酒。

李诚忽然侧头,他的秘书赶紧上前蹲在他一旁等候吩咐。

李诚说:“准备两个大点的红包。”

秘书问:“您看八千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