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让寇思危和祝轻窍都不自觉向前,还好都系上了安全带,就在刚才,祝轻窍走神之时,没看见前行的绿灯变红,直接撞上了前面带路的警车。
还好车速不快,祝轻窍见寇思危慌张地立马抓住她,反而先安慰寇思危说:“没事,没事!”
祝轻窍抽出手理了理头发,退到了刹车档,强行让自己镇定。前车下来一位女警官,看了一眼车屁股发现并无大碍,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车门,“我来帮你们开吧!”
打开车门,先道歉再道谢,祝轻窍坐在车后面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寇思危的肩膀,从上车之后他就一言不发,祝轻窍担心,他会撑不住。
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祝轻窍请的假已经用完,她担心地站在卧室门口,不放心又回去抱了抱床上的寇思危,“你一个人在家别胡思乱想,要不去客厅看看电视吧!”
把哥哥安葬在了姥姥姥爷墓的旁边后,寇思危回到家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他不愿意见除了祝轻窍的任何人,包括郑涵和寇适成。
如今见祝轻窍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寇思危强打起精神,从床上起来,将她推到了大门处,“我没事,你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你在家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商场逛逛,三楼好像新开了一家水族馆。”祝轻窍换好鞋子,忧心忡忡,“我走了,中午午休回来陪你吃饭。”
寇思危本想让她不要回来,来回跑很累,但他现在太需要祝轻窍了,点了头送祝轻窍进了电梯。
回到家关上门,寇思危在门边站了很久,才惊觉自己像是失了魂,他又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直愣愣地站了好几分钟,似乎感觉不到寒冷的温度,他早就忘了开冰箱是要干什么,直到冰箱门发出提示音,他才关了门。
从厨房出来,看到餐桌上有烤好的吐司和热好的牛奶,这才想起,早上起床祝轻窍说给他弄了早饭,他以为是在冰箱里。
坐在餐桌边食不知味,但还是一口一口咽下,哥哥的身后事还有许多需要他办。
吃着吃着,寇思危被自责席卷,眼眶通红已经流不出泪。
如果早一点发现哥哥精神状态不对,早一点干预,他就不会走极端了。
医院他的同事们说,寇医生肯定是因为最近接二连三的病人离世,且都是年轻女孩和小男孩,他还专门飞了一趟瑞士,还是一无所获,觉得挫败所以想不开。
就连王乐文也说,哥哥一直以来接收的病人,都是有严重基因缺陷的,那些病人只有一个后果,就是各种并发症导致死亡,只是时间早晚。他是一个和死神讨价还价的人,可能见得多了,难免悲观。
就连爸妈和警察,几乎都倾向这个答案。
而寇思危,却隐隐有种预感,哥哥的死与自己还有阿窍有关,不然那天在车上,他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如今听起来,完全就是交代遗言。
母亲节那天回家吃饭,祝轻窍因为痛经在楼上睡觉,寇思危去了楼下找寇适成,刚落座,寇适成就将刚才给他们倒的茶倒了,重新给寇思危换了个新杯子。
“母亲节,你就空着手回来?没给你妈妈准备什么礼物?”寇适成笑着问道。
以前母亲节,寇思危要么单独陪郑涵吃顿饭,要么发个短信,也送过礼物,但是他挑礼物的品味郑涵不喜欢,所以就罢免了送礼权。
见寇适成问,实在难得,寇思危如实说道,“定了个蛋糕,一会儿送来。”
“哦。下次父亲节,你也给我送个蛋糕吧!”寇适成说。
寇思危将茶一饮而尽,全没放心上,他几乎没有给寇适成过过父亲节,就连寇适成生日具体是哪一天,都有些不确定。
“你不是不爱吃蛋糕么。”寇思危记得,小时后他过生日,兴致冲冲将郑涵买回来的蛋糕,切了一块给刚回家的寇适成,他就是这么说的。
寇适成给他续了茶,“你对我和你妈,太双标了,简直没把我当爸。真该学学你大哥,节假日至少还给我发个微信或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寇思危懒得和他掰扯这些,他不是生下来就和他这么生分的,开门见山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要是闲聊就算了,我还不如陪老婆去。”
“难得,我们家也能出情圣。”寇适成见寇思危立马站了起来,伸手摁住了他,“是有件事,你有想过去国外生活么?我记得你英文好像不错。”
“我哪儿都不去。”寇思危直接拒绝,想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问道,“你什么意思?”
寇适成示意他坐下,等寇思危真的坐下了,他才说道,“我和你妈的离婚官司,这次估计真的要判了,我想让你和我去国外生活,欧洲或者是加拿大、新西兰都行。”
“真的假的,那真是普天同庆。”寇思危笑着调侃,“你确定这次真能离?别到时候又因为公司感情未破裂‘和好了’吧!”
“没跟你开玩笑,你回去和阿窍商量看看。之后我要做进出口贸易,我给你铺好路,你先跟我干,等你能独当一面了,我就把公司完全交给你。”寇适成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滔滔不绝起来,“反正你现在也没工作,我觉得进出口贸易很适合你,要是你不想去国外,就在国内帮我也行,怎么样,爸爸的安排?”
寇思危摇了摇头,不为所动,“不怎么样。”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寇适成还想再劝,看见寇思危惊喜地看向了他的身后。
寇居安提着行李箱,显然刚从机场赶回来,他看起来虽然累,但精神还行,站在了大门前。
“大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寇思危上前替他安置好行李,把他带到茶台前,借花献佛,把寇适成泡好的茶给他倒了一杯。
寇居安正好口渴,喝了一口后,觉得茶味有些淡,估计泡了好几次了,“讲座一上午就听完了,没什么事儿,就提前回来了。”
寇适成倒了杯中的茶叶,重新拆了一包新的,也让寇居安坐下,关心道,“你这一来一回的跑这么远,就为了听个讲座?你们院领导这不折腾人么!”
寇居安笑了笑,没说工作上的事儿,反而问道,“你们今天,怎么有闲心坐下来泡茶聊天?”
“哦!爸正给我讲他的商业计划,想让我跟着他一块儿去国外发财。”寇思危当个笑话一样讲给寇居安听,见寇适成有些无语的白了他一眼,看寇居安的眼神完全不像看自己那样,他突然回过味儿来,对寇适成说,“我说你怎么突然跟我讲这个,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说出去让你丢脸了?还是觉得我寇思危没出息,只能靠家里养活了!”
69 难得我们一家人能聚在一起
寇适成嘴角不自觉向下,“你简直和你妈一模一样,听不懂好赖话。”
寇思危本来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给他添堵,反问道,“真这么好,你怎么不让我哥跟你干!”
“你哥哥的工作那么好,就是做医生的料,你一块朽木,要是真的不考虑就算了,就当我今天没讲过这话。”寇适成挥了挥手,看了眼时间,问他们俩,“你们谁给郑涵打个电话,今天她是主角,竟然回家这么晚。”
寇思危正准备打,电话就响了起来,不过不是郑涵,而是蛋糕店的客服,因为他们别墅区外卖不能进,所以被堵在了门口,寇思危久不在这边住,都忘了还有这样的规定,所以让人等一等,他马上去门卫处拿。
见寇思危走后,寇适成看着寇居安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他还是解释说,“居安,你别多心。”
寇居安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说道,“我没多心,之前同你说想辞职和你一起去国外的话,不过是因为工作有点累的报怨,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做医生的料,如果重新开始有些可惜了。”
如果寇适成不是这么小心翼翼,寇居安其实没有那么难过,有时候他也会为自己的优秀而骄傲,但这份优秀似乎让父母都小心翼翼起来,郑涵在他面前从来不会向他倒苦水,寇适成对他说话也是客客气气,不会像对寇思危那样随意。
他站起身,看向了客厅,没有找到祝轻窍的身影,问道,“阿窍没和思危一起回来?”
“回来了,在楼上休息,她有点不舒服。”寇适成很想在寇居安的脸上找到一点不高兴的痕迹,可除了劳累困倦加重了些,他似乎一点也不会被外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