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侄女呢?怎么没见到她!”中年男人问给大家发香的女人。

从一下车祝轻窍就在到处看,也没看到带孝的女孩儿。所以她站在了一旁,听着男人追问。

发香的女人说道,“哦。她去看墓地挖好了没有,这不一会儿要下葬了嘛,那边挖好了就抬过去。”

中年男人沉着一张脸,脸上丝毫没有悲伤的情绪,反而打听道,“你是专门治丧的负责人,我问一下,这买地多少钱?你们这些排场又怎么算?谁给?”

治丧的中年女人还以为这是舅舅来撑腰来了,连忙说,“我们都是你姐姐还在时就讲好了的,棺材、石料、锣鼓、排场、香烛纸蜡之类的包干,二万七,我们还是看在同村的面子上没多要,知道她不容易……地是你侄女,一家家磕头求来的,你也知道外嫁女,大家都不愿意让下葬在自己家的,所以贵了点,好像是六万多。”

“都是我侄女自己给?”这时一旁的两个女人围了上来,说话的黄头发瘦女人祝轻窍分不清,只知道这两个女人,一个人姨妈,一个人舅妈。

治丧的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她妈妈给她留了丧葬钱的。”

黄头发瘦女人立马对男人说道,“你看吧!你姐就是有钱也不还你,死了还花小十来万。”

“她生那么多年病,就算挣了钱也在医院花干净了,估计是那个便宜货挣的。”男人说。

“唉!”矮胖女人现在才表态道,“葛丽菊欠我家的钱,人死债消,我们不要了,你们难道还想找盼盼还钱不成?又不是她亲生的。”

黄头发女人一听激动起来,“什么亲生的非亲生,养了这么多年都一样!你就一两万肯定是算了,我们有十来万呢!十多年前的十来万,现在没找她翻倍要,都算仁至义尽了!”

这下祝轻窍分清楚了,男人是舅舅,黄头发瘦女人是舅妈,稍微矮胖一点的中年女人是姨妈。

不过,盼盼!

那女孩儿真的叫盼盼!

祝轻窍心下一颤,正想上去问她他们女孩的全名,结果胳膊被人拽了拽,回过头一看,罗佩佩和葛盼盼一起站在她后面。

“祝姐姐!真的是你啊!”罗佩佩惊喜道。

“姐姐,你怎么来了?”葛盼盼十分茫然。

祝轻窍低头,看见了葛盼盼手臂上戴着黑色的孝,差点站不稳,没想到真的被寇思危说中了!

盼盼,真的是自己的妹妹!

她恨不得现在就与她相认,不过祝轻窍没有那么做,她得帮忙打发了盼盼家的亲戚再说,免得日后,这些亲戚拿盼盼当血包吸!

看见葛盼盼因为休息不好和低血糖惨白的脸,祝轻窍心疼极了,也不知道这几天她怎么撑住的。

一想到盼盼为了葛丽菊的福地,还挨家挨户下跪求人,祝轻窍就捏紧了拳,不过捏了会儿又放开了,带着笑摸了摸盼盼的头发,将人抱在了怀里:“别怕,姐姐来了!”

二姐来接三妹了!

盼盼的盼头来了!

78 那钱谁借的找谁要呗

罗佩佩来找自己,葛盼盼觉得是惊喜,可祝轻窍赶了来,她感动得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佩佩发的朋友圈带了定位。”祝轻窍拍了拍她的背,葛盼盼穿的还是她淘汰下来的那件黑色羽绒服。

她现在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在遇见的每一个女孩儿上面投射的善意,也庆幸盼盼能被寇思危遇见。

祝轻窍现在很想告诉寇思危:你猜对了!盼盼真的是三妹!

祝轻窍觉得,哪怕不做亲子鉴定,自己也几乎能确定,她现在也以结果来推导那些细节,盼盼喜欢吃巧克力,或许是因为对小时候祝微云给的,她们在那个家里享受到的为数不多的甜还有隐藏记忆。

葛盼盼的舅舅、舅妈、姨妈看见葛盼盼后,围了上来,他们看了一眼祝轻窍,发现她刚才就跟在自己后面,舅舅同葛盼盼说话,却发现祝轻窍挡在了他们面前,问道,“您是?”

“我是葛盼盼在滨江认识的姐姐,我姓祝。”祝轻窍伸出手来。

葛盼盼不知道他们这么问是为什么,老实说道,“我在祝姐姐家里当保姆。”

“哦。”舅妈挤出一个笑,他们刚才聊了什么可一点没避着祝轻窍,现在却觉得当着外人说这些不太好看,“那个……祝小姐,能不能麻烦你避避嫌,我们想和盼盼说几句话。”

罗佩佩看见那个舅妈的嘴脸,就想起瘸子的妈来,那是一种看似在同你讲道理,同你商量,却摁着你的头同意她意见的笑容。

更何况,她听葛盼盼说过,舅舅姨妈和葛丽菊早就不往来了,她拉着葛盼盼的手,有些警惕,小声对盼盼说道,“感觉来者不善呢!”

“盼盼早前认了我当姐姐,对吧。”祝轻窍给了葛盼盼一个暗示眼神,她明白这些亲戚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把葛盼盼拉到一边,想把葛丽菊的债务全都让葛盼盼背上,还算和气地说道,“各位都是长辈,一切能不能让盼盼处理了她妈妈的后事再说。”

舅妈三两句被堵了回来,姨妈本来就不打算再要这笔钱,问道,“盼盼,墓地那边挖好了吗?你妈妈给你留的钱够么?”

“挖好了,看了时间说九点起棺。她……留了九万给我,刚刚够。”葛盼盼其实有点疑惑,她去滨江这段时间并没有挣这么多钱,每个月给葛丽菊的,可能刚好够她生活和看病,家里也没有什么积蓄,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笔钱。

“够就好。”姨妈笑了笑,然后又叹了一声。

村长此时带着墓地主人前来,还带上了纸笔和印泥,看见了舅舅一干人等,找了张空闲的桌子,“既然你们家的人都在,那今天我们当着村里人的面儿,就将这个借地合同签了吧!”

“借?”祝轻窍疑惑着回头看向葛盼盼。

葛盼盼点了点头,“地是他家的,事实上是不允许买卖,所以都是写借地合同。”

舅舅一听,也立马反驳道,“那哪儿成啊?你这合同上说是借,我们钱给了,你们家什么时候让我们还,我姐尸体怎么办?扔大马路上么?”

舅妈见他这么说,也抱着膀子嚷嚷起来,“平常人家给个一两万就行了,你欺负孤儿寡母的,要六万,脸都不要了。”

那地的户主本来就是勉强卖给葛盼盼,这下一听居然是变了卦,也嚷嚷道,“说好了六万五就六万五,你们要有意见,大不了我不卖了!”

“不卖就不卖!你以为你家的地产的金子呢!”舅舅“哼”了一声,他像只被皮带勒住的青蛙一样,肚子一上一下。

村长连忙出来劝和,“她舅舅,你们是不是觉得价格高?价格这个是谈好了的,要是觉得不中意,可以去别家问问,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以和为贵。”

村长的面子还是要给,所以舅舅看似有意地瞎溜达起来,他悄悄扯了一下老婆,舅妈立马心领神会,跑来给葛盼盼说,“盼盼,我看要不就把你妈妈埋在你姥姥姥爷旁边好了。”

“那怎么行?姥姥姥爷的墓都是挤在一起的,要是妈妈也埋那儿,怕是都快到路边了。”葛盼盼着了急,“舅舅舅妈,就按照这个价格吧!不然一会儿要耽误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