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她死后,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
距离葛丽菊交代后事一周后,奇迹般的,葛丽菊竟然能吃下东西了,她说想吃炖得软软的排骨,让许盼娣去镇上买些肉和春联、福字备着,许盼娣心里祈祷着她能撑些时候,至少陪自己过完这最后一个年吧!
祝轻窍和寇思危他们,在抵达涪川的第二天,就将“?”播出基站附近的几家医院找了个遍,因为年关将近,所以许多病情不严重的病人都回家了,他们待了一周多,却一无所获。
回滨江的路上,天已经黑了,高速路上堵了车,全是提前回家的人。
这趟寻亲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祝轻窍还是难掩失落,手里一直拿着手机,等待着那个女人的电话。
周戚在后座睡了一觉醒来,看向了窗外,惊讶地发现下雪了,他趴在窗子前,呼出的气体瞬间让玻璃蒙上了雾,喃喃道,“今年冬天真冷啊。”
寇思危望着车灯前雪花纷纷,像是繁星坠落,看向祝轻窍拧紧的眉头,安慰她说,“这么多年都挨过来了,不急这一时。”
“嗯,我知道。”祝轻窍这才将手机装进了口袋,注意起外面的雪来。
等等,再等等吧,雪融化后就是春天。
听许盼娣说她改了名字,罗佩佩打心里为她开心,又听闻她一个人独自在老家等待着妈妈的死亡,实在于心不忍,准备悄悄过去陪她。
过年期间,老板承诺了有五百块钱过节费,本来罗佩佩还有点心动,但她想请四天假,老板死活不放人,思来想去,干脆辞了职。难得的是苏天赐这次很支持她,说虽然不喜欢葛盼盼这个人,但她们俩是朋友,应该去陪陪她的。
就这样,罗佩佩收拾了东西,早上六点坐上了回涪川的大巴车。
堵车无聊,她发了消息给苏天赐,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苏天赐:在和宝哥他们打游戏!
一听又是那两个人,罗佩佩不满意地抿了抿嘴,苏天赐不喜欢她的朋友,她也不喜欢苏天赐的朋友,两个劣迹斑斑的社会人,走太近终究不好事。
知道继续聊这个话题,会和苏天赐吵起来,所以罗佩佩随手拍了一张外面,说道:我堵在高速上了,外面还在下雪。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苏天赐的回信,有些失望,退出了对话框,却收到了店长的微信:过年后我也会辞职,我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奶茶店,你要不要来我们店里?
之前店长就对罗佩佩诸多照顾,现在他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罗佩佩很心动,但却大着胆子得寸进尺:那我要当店长。
为了让这句话不那么生硬,她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回:好啊!我朋友有别的工作,只出钱不出力,我们两个一起。
看见最后一句话带有歧义,罗佩佩知道是对方在试探自己,将刚才发给苏天赐的那张照片,转发给了店长,还复制了一样的话:我堵在高速上了,外面还在下雪。
店长回道:你回老家过年么?有没有人来接你?
刚才在苏天赐那里受到的冷落,在店长那里迅速找回,罗佩佩拿出了包里的充电宝,给还有 30%电量的手机充上了电,心里想着,等开过年来,工作稳定了,就和苏天赐提分手的事儿。
罗佩佩这次是偷偷回老家的,她和葛盼盼的老家在同一个县不同的村,但挨得很近。回到镇上,因为太冷也怕碰见熟人,帽子围巾口罩,将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
在葛盼盼带她离开涪川那个菜市场前,罗佩佩十分害怕,怕自己挣不到钱会被饿死,怕瘸子的家人不放过自己,怕爸妈的责骂……
现在她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情,她无比庆幸当初自己和葛盼盼一起去了滨江,也很感激她一直照顾自己,本来想着一定要还这份恩,现在罗佩佩却觉得,葛盼盼是自己选的,最正确的家人。
大巴车只到镇上,她原本打算叫一个摩托车把自己送到葛盼盼家门口,却在拥挤的派出所门前,颇有缘分的碰见了自己的好姐妹。
见她刚从里面出来,罗佩佩放开行李箱,一把将人抱住,故意叫了她的新名字,“葛盼盼!”
“啊!佩佩!”葛盼盼也尖叫起来,这是她自离开滨江后,最开心的一天,不仅拿到了自己的新身份证,还见到了罗佩佩,“你回来过年么?”
因为这是过年前最后一个集,所以人特别多,两人被拥挤的人流挤回了派出所门口,罗佩佩才说,“我才不回去,万一瘸子他们家里人在我家等着堵我怎么办,我去你家过年,你欢不欢迎?”
葛盼盼没想到她这一趟是为了自己,十分感动,“肯定欢迎!你想吃什么,我们再去买一些。”
罗佩佩将行李箱直接放在了警察局的大厅里,挽着葛盼盼的手一起去赶集。
等她们大包小包,兴高采烈回到家时,葛丽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咽了气。
76 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因为已经有了线索,祝轻窍将手机卡要了回去,寇思危犟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并且发现她破天荒的,将手机带到了卧室里。
晚上睡觉前,郑涵给寇思危发了个微信,让他今年不用陪自己,直接去祝轻窍家过年,顺便把复婚的事情提上日程,对于他的拖拖拉拉,郑涵恨不得自己将他二人绑到民政局去。
“在和谁聊天呢?”祝轻窍洗完澡出来,见他坐在床头回微信,问道。
“我回我妈信息,回了就放书房去。”寇思危自觉的说。
祝轻窍见他说完就将电话锁了屏,准备起身去书房,将人拉了回来,“你这么做,不是说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就放这儿吧!”
“那我调静音。”寇思危将手机调好后,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正准备做点睡前运动,谁知祝轻窍上床后直接拿起了手机玩儿了起来,寇思危等了三四分钟,也没见她有放下的意思,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合着你不让我把手机放外面,是因为你自己想要玩儿啊!”
“再玩儿十分钟就睡。”祝轻窍笑着承认,点开了微信看见了罗佩佩发的朋友圈,她叹了一声气,将手机拿到寇思危面前,“盼盼的妈妈去世了。”
虽然之前听盼盼说过,她妈妈的病不长久,但真的听见了离世的消息,还是有点触动,寇思危拿出自己的手机,“那我以我们的名义给她转一千块钱吧!这么远也帮不到什么忙。”
“嗯。”祝轻窍见他点开了微信,拦了一把,“直接转她支付宝,你转微信她肯定不会收的。”
“还是祝老师想得周全。”寇思危转完钱,突然若有所思,从床上坐规矩了些,“诶,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盼盼就是三妹。她们都在涪川,且她们的妈妈都得了重病快要死了,盼盼年纪也对得上,最重要的一点,我第一眼就觉得,盼盼的样子有些像你。”
“嗯……你这难道不是先设定了结果,然后再倒推过程么,那肯定对得上。”祝轻窍不以为意。
寇思危就知道她不会信,“啧”了一声,“我之前在网上看见有一则寻亲故事,有位大车司机,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天气,被堵在了运送物资的路上,因为他带的食物和水不够了,无奈之下只得下车寻找附近的村庄,想要买点东西吃,可他行驶的国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终于在他筋疲力尽的时候发现了一户人家,他敲了门进了屋,一位大娘打开了门……”
“等等!”祝轻窍突然打断了他,“你保证接下来讲的,不是一个鬼故事。”
“真事儿!”寇思危再次强调,然后继续说道,“那位大娘打开了门,司机说明了来意,说想买点东西吃,大娘说,家里没有什么可卖的,招呼人进了屋,说可以给他免费煮一碗面,面呈上来,大车司机早已经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吃完后,才觉得十分熟悉,跟大娘说,你做的面条真好吃,让我想起我妈妈,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然后司机就和大娘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司机说他五岁被拐,因为年纪小,什么信息都记不得了,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亲人,大娘一听就激动起来,问他肚脐眼是不是有块青色胎记,那大车司机还真是有!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去做了亲子鉴定,终于 45 岁的大车司机,凭借一碗面,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