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祭长的就是那个面相粗野的卡车司机,他显然既是其他白斗篷的上级,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粗野男人同样受伤挂彩,不同的是神情里没有恐惧,只有凝重。

如果十几分钟前有人告诉他,面前这个才到他下巴高的小子会撂倒他手下一整支祭祀队伍,他能直接笑出声。

可是现在他亲眼看见了,原来这真是一个杀疯了不要命的主儿,在物品格里所有一次性道具都被他们限制住无法使用的情况下,竟然能把周边触手可及的一切变成杀人武器。

“尽人事,听天命。”粗野男人终于开口回复那个问他怎么办的白斗篷,喉咙低沉,“他是荒原之神选定的祭品,我们是荒原之神选中的仆从,无论结果如何,都是神的旨意。”

荒原的风低吟。

两个白斗篷听见祭长最终的下令:“继续。”

怪物一样凶残的祭品跟他们说继续。

带队的祭长也跟他们说要继续。

两个白斗篷要疯了。

这他妈不是继续,是送死!

“轰”

改装过的车辆排气管骤然轰鸣。

华小田、粗野男人、两个白斗篷都被吸引得循声望。

原来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副驾驶,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卡车上,先前屡次发动车辆失败的噪音都被战场的激战掩盖了,而现在他终于成功发动引擎,一脚油门径直向战场中央疾驰而来!

“你干什么?!”粗野男人高声厉喝。

“躲开,没有别的办法了,抓不住祭品我们都要接受神罚”尖嘴猴腮自己也受伤不轻,对神罚的恐惧已然让他疯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撞昏那个疯子就可以抓到人了,为此甚至不惜违反祭祀最重要的一条要求。

“抓捕祭品不可以依赖任何道具,只能由我们徒手完成,你给我下来!”粗野男人转身迎向高速驶来的卡车,就在卡车冲过来的刹那,他猛地从侧面跳上车门,一拳干碎玻璃,又一拳直接轰上了尖嘴猴腮的侧脸。

尖嘴猴腮险些被打晕,手上脱力,方向盘失控,卡车戴着粗野男人一起疯狂漂移,卷起风暴一样的沙砾。

华小田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在自己所有一次性道具被限制的情况下,对方竟然没有依托绝对优势狂扔道具,反而只是仗着人多跟他近战肉搏,敢情还有这种“必须徒手抓捕祭品”的内部规定。

不过……

“不依赖任何道具个屁!”华小田嘲笑得很大声,“不用道具,我的物品格是自己锁上的?”

“救……命……”

地上奄奄一息白斗篷们的挣扎求救,险些淹没在狗狗嘲笑和卡车沙尘暴里。

幸而被仍然坚持着没倒下那俩白斗篷听见了,一边是激烈内讧的祭长、副祭长,一边是战斗力恐怖的祭品,换谁都更愿意靠近倾听自己倒下的祭祀同袍们啊。

于是面对濒临团灭的一地白斗篷,那两个白斗篷脸色挣扎地互相看看。

“要、要救他们吗?”

“使用道具违反规则,之前没有人这么干过……”

“可是之前也没发生过祭祀队伍被祭品反杀的情况啊,你想想,如果现在倒在地上的是我们,难道你也希望自己被见死不救?”

“使用道具违反规则,会被荒原之神惩罚的!”

“我们又不是把道具用在祭品身上,这究竟违反什么规则??”

“……”

“……”

“对哦。”

随着集中意念,一个白斗篷脖颈间的吊坠开始闪光。

很快,温暖治愈的光芒笼罩满地白斗篷,上一刻还组团游览鬼门关的十几个白斗篷,这一刻光速返程,奄奄一息的变回毫发无伤,脸色惨白的转瞬变色红润,手脚骨折的更是原地跳起,直接回到体能爆表,运动巅峰。

华小田瞪大眼睛,天理在哪里?人性又在哪里??

此刻卡车也终于被粗野男人截停了,他把尖嘴猴腮从车窗里拖出,攥住对方领子一路拎回来,确保对方不会在头脑发昏破坏规则。

而这边已经满状态复活的十四个白斗篷,重新列队齐刷刷两排,先前用了治愈道具那个不等粗野男人开口就先张嘴替自己辩解:“祭长,我没对祭品用道具!”

粗野男人胸膛起伏,几度想开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道具都起效了,这时候再说又能改变什么,况且“徒手抓捕祭品”仅仅是荒原之神传递给他们的意念,确实存在较为宽泛的解释空间。

“不说了,先抓祭品。”粗野男人最终定夺,他松开尖嘴猴腮,让对方和另外十四个白斗篷一起散开,重新形成包围圈,将华小田团团围住。

华小田被气笑了,忍不住磨牙:“自己定规则自己解释,这么玩儿是吧。”

散漫打趣的语调就像平日里在跟谁逗闷子,可染着满身血色,好多白斗篷们都不敢再与华小田那双带笑的眼睛对视。曾经躲在樊笼上的可爱青年,现在之于他们就是地狱里的戏谑恶鬼。

粗野男人脸部肌肉僵硬一下,似坦荡者唯一一次作弊被抓现行,可他仍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你也不是完全不能使用道具,你的永久性道具并没有被封锁。”他对华小田说,好像这样就能让双方显得公平一些。

华小田笑意渐淡,没说话。

“怎么哑巴了”尖嘴猴腮半边脸被揍得肿到睁不开眼,不敢朝粗野男人发火,只能把火气撒在华小田身上,高声嘲笑着至今仍未使用过永久性道具的祭品,“你都能来到仙境了,可别告诉我你竟然没在前面大厅那么多场旅途里获得永久性道具?”

华小田眯起眼,周身危险更盛:“我怕用出来把你们吓死。”

包围圈进一步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