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谨言没好气地说:“没毛病,你家水果刚才都被我吃了,他来了也是站窗边儿喝风。”

黎麦觉得好笑:“你怎么对他那么大意见?”

“你俩不合适,他配不上你。”应谨言吭哧半天,憋出一句。

“我上一个男朋友你也这么说的吧?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没有能配得上我的人,可惜了,我真没那么优秀。”黎麦不以为然地拍拍应谨言的肩膀,准备越过他去开单元门。

结果应谨言没动地方,看着她说:“我不想看见你受委屈,明明他们都没什么好的。”

黎麦突然看见他这么正经地说话,一时有点怔住,随口问:“那你说谁好?”

“你觉得我怎么样?”应谨言这次没犹豫,不假思索地问。

黎麦没想到他问出这么一句,当场卡住了,答不上话。应谨言很快反应过来,哈哈笑着说:“逗你呢,哥们儿这么完美的人,不需要有疑问。”

有句话说,玩笑里藏三分真情。如果站在上帝视角,或者在场有第三个人,轻易就能看出,应谨言今天所有烦躁和质问的背后,已经是动了真心。

只是这么多年的最佳损友,黎麦从未有过丝毫的怀疑,应谨言能对自己产生跟爱情沾边儿的心思。她想当然地认为,一帮从小混到大知根知底的人,恨不得连对方的第二性征什么时候开始发育都知道,小学到现在所有的恋爱史比自己还清楚,怎么可能在对方眼里还会有性魅力?

同样不敢直面感情的是应谨言。

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黎麦,总觉得大家太熟悉了,不可能不可能。然而他发现,自己一见到严豪,就有股莫名的烦躁,总觉得他哪哪都不对,站在黎麦身边就别扭。他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关心朋友罢了。

直到“你觉得我怎么样”问出口,应谨言才惊觉,也许真心确实是种无法掩藏的冲动。

两个成年人,却在突如其来的心动面前,退化成不懂恋爱的小学生,变得战战兢兢,将信将疑。

也正因为这说不出的心事,应谨言在今天的饭局上情不自禁地格外关注黎麦,顺带也留心着严豪的一举一动。他比黎麦这个当事人敏锐得多,几乎从坐到饭桌前就发现,严豪今天似乎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去瞟旁边的手机一眼,黎麦和其他人交谈,他也无心去听。

也许是严豪真的疏于遮掩,也许根本就是懒得花心思再遮掩了,应谨言出了包房帮梁沐野拿苏打水,很轻易地就听到了严豪在过道里打电话的声音。

“我这边一会儿结束了就去找你。”

“我这不是还没跟她谈吗?你给我点时间……不是舍不得,是总得有个交代吧?我什么理由都拿不出来,她要是不同意分手怎么办?我们毕竟还在一个公司。”

“现在?现在不行,她的朋友都在这儿呢,当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好了好了,我当然喜欢你,我答应你会分手就一定会分,相信我……”

应谨言没听完,强忍住直接揪着严豪领子给他一个大嘴巴的冲动,转身回了包房里,在心里琢磨是现在告诉黎麦,还是散场之后再找机会。

他了解黎麦,既重感情,又爱面子,无论自己怎么委婉,都难保证不伤害她。或者先不要把事情摊开,自己先去找严豪?

应谨言这边还没出个稳妥主意,没想到严豪仿佛是一会儿都等不了了,回来就提出要先走,直接往应谨言的枪口上撞。

“你现在在这儿,就跟大伙讲讲,也让黎麦听听,你出了这个门要去找谁?你喜欢谁?答应谁分手了?”应谨言逼视着严豪,冷着脸问。

严豪愣了几秒,明白过来:“你偷听我打电话?”

“你狗日的电话都要打到这屋子人脸上来了,还用偷听?”应谨言骂道,“择日不如撞日,你要跟麦麦谈什么,现在就谈吧,让我们这些朋友也长长见识。”

一桌子的人没料到会有这么狗血的状况,全都惊住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黎麦一开始也愣住了,但很快回过神,强笑着说:“怎么了?大眼儿你是不是听错了,他有事儿就先让他走吧。”

应谨言一看黎麦的表情就知道,她多半已经心里有数,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现在还要大度呢?他现在要是走了,说不定都等不到明天,今晚上就得跟你摊牌,你不明白吗?”

“这么多人,我能怎么办?”黎麦咬住嘴唇,怨恨地看了严豪一眼,对应谨言说:“你让开门,让他走。”

“丫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要忍?!”应谨言提高了声音。

老吴不明就里,但黎麦和应谨言是自己人,严豪是外人,他理所应当地帮自己人说话:“严豪你到底干什么了?告诉你啊,我们几个都是讲理的人,你要是真欺负了黎麦,别说我们跟你翻脸啊。”

话说到这一步,严豪反而笑了:“不走就不走。”他迎着应谨言愤怒的目光看过去,“你这么着急让我摊牌,是为什么?”

“你想让我和麦麦分手,你好乘虚而入,是不是?上次搬家,你见了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还以为我是哪里得罪了你。原来你想打着朋友的幌子破坏别人的感情,你真好意思啊?”

严豪饶有兴致地盯着应谨言涨红的脸色,说:“现在你是急了,阴阳怪气没用,直接挑拨离间是吧?”

“我挑拨离间?我冤枉你了吗?你敢不敢把你刚才在外面打电话说的在黎麦面前重复一遍?”应谨言没料到他心理素质强到直接倒打一耙,气得跳脚。

“你如果不是挑拨离间,听见我打电话怎么不当场就质问我,非得回来在黎麦面前发难?你要是真的为朋友出头,想知道事情真相,私下里先跟我谈不就行了?”

“废话,我哪儿知道你现在就要走?!”

闻皓全程听着,心想应谨言性子直,嘴又笨,真要是论口舌之争,好几个他绑一起,也吵不过心机深沉的严豪。

看应谨言怒火冲天,闻皓接过话来说:“当面问你还是在这桌上问你,重要吗?不能证明你问心无愧之前,别把矛盾往他人身上引。无论应谨言对黎麦是什么感情,至少没妨碍你们俩的关系,但是你呢?在感情里做到忠诚了没有?都到了这一步,索性大家都把话摊开来说?你要是同意这样,那就坐下好好把事儿都盘盘。”

这话中含着深意,指上次在烤肉店里严豪和其他女孩吃饭的事,在座别人听不懂,严豪却是明白了的。

一边的梁沐野又气又急,恨不得当场撕下严豪这身虚伪的画皮来,但是眼角瞥见黎麦有些泪意的眼眶,硬生生改了口,说:“你到底在外面说了什么,和麦麦一起出去谈清楚不行吗?”

今天这一系列变故,本来完全不在他计划之内。但事已至此,严豪也无所谓维持什么深情人设了,回头对黎麦说:“麦麦,你出来一下吧,我们单独谈。”

黎麦迟疑地站起身,往严豪的方向走。

应谨言见黎麦要跟严豪一起出去,本能地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严豪跟他擦肩而过,斜着看他一眼,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接着,在所有人大惊失色的眼神里,应谨言抡起拳头,照着严豪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45 分手

严豪被打得脚下一个趔趄,狠狠地撞在了侧面的墙上。

包间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应谨言一拳打完还不解恨,咬着牙一言不发地扑上前,就要去扯严豪的领子。严豪就着靠在墙上的姿势奋力挣脱,一脚蹬在应谨言膝盖上,两人撕扯在一起。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上前想把两个打红了眼的男人拉开。黎麦大声尖叫着阻止:“应谨言,你干什么?!”

老吴他们几个人明着拉架,实则帮忙,七手八脚地都选择上去按住严豪。闻皓坐在梁沐野外侧,站起身抓住严豪的胳膊,勒着他肩膀用力拖到一边:“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