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1 / 1)

这个人从小就是个傲慢的家伙,就像童话故事里的 反派国王,有黄金堆砌的城堡,有宝石镶嵌的王冠,每 天可干的事就是高高在上坐在台阶之上的王座里。

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丢掉权杖,取下王冠。

在他说喜欢时,国王也是个一无所有的凡人。

即使他早就知道女孩不喜欢自己。

他的权杖再闪闪发亮也没有用,他的王冠再光彩夺 目也没有用。

对方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夏棠不说话。

他们在大宅草坪前下。陆霄没有戳穿她和男朋友 约会,她也没有曝光他在酒吧里打架伤到了胳膊。

你一言我一语地编出“在路上偶尔遇了就一起p回 来”的蹩脚故事。

整个周日,难得的没有聚会没有访客,只有他们两 个。

夏棠还记得拎着药箱去监督他给伤口换药。

这一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过胡桃木的书 桌,一格一格落在柔软的米色羊绒地毯上。她低头认真 给人涂药。

哪怕不遵医嘱地洗了澡泡了水,伤口还是在缓慢愈 合。皮肤是象牙白,手臂捏上去,有微微的热度。

陆霄垂着眼,睫毛漆黑纤。女生头顶有两个发 旋,日光下有毛茸茸的碎发,脸颊像熟透的水蜜桃。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夏棠看一眼,全部给摁掉。

林业发了一天的消息,解释和道歉。

他也不是很坏的人,只是个一点也不适合跟她谈恋 爱的人。

办完校庆之后能和好如初,不代表以后都能和好如 初。他们的交情只有那么一点,摔碎过一次再拼拢也是 破破烂烂的模样。

这就是恋爱最讨厌的地方。

“可以了。”陆霄开口说,眉毛微微压着,抽回手, “剩下的我自己就能来。”

他把纱布粗暴草谁地卷在手臂上,撕下胶布,草草 贴好。夏棠觉得敷衍了事,陆霄抬眼:“你能做得更 好?”

事实证明她不能。 最后撕下来新裹的纱布还是歪歪扭扭。 夏棠泄气,顺带着嘴硬:“很不错了好不好。” 抬眼,却看他海水似澄黑的眼瞳。 映着自己的倒映。 让人不由得想,顶着这张脸,确实是很犯规。

晚上回学校她仍然是坐的陆霄的。

于是在桥上遇上了大堵。

一整列的流在路上缓缓挪动,夏棠把脸倚在窗 上,玻璃上印着她塑料薄膜纸一样透明寡淡的影子,百 无聊赖。

静了很久,终于没忍住问:“喂,你是不是知道我已 经分手了。”

陆霄轻嗯一声,算是默认。

“什么时候的事?”

“一开始。”大少爷交叠双腿,神情淡淡,语气里一 股“我怎么会连这都不知道”的理所当然,“你跟他分开 的时候我就在了。”

丢脸的部分被他看了个彻底。 夏棠在窗里的倒影也悻悻地耷拉下眉眼。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吧。”停了一阵子,她又说。 这一次“嗯”声之间,持续的静默稍。 温度好像也低下去。 陆霄只是看着窗外,没有侧过脸。

夏棠收拢手指,看着自己在窗上的脸,却总是想 起他放在抽屉里的玫瑰干花袋,想起薄荷香气的外套, 想起他在宿舍楼下等着的人影。

又廉价,又不好闻,又敷衍的东。 可是却被放在藏宝库的深处。 明明压根就不适合这种苦情角色。

有些人就应该一直当他脾气烂透了的反派国王,坐 在山巅上颐指气使,有成群的佣人服侍,炫耀他的黄金 和宝石。

这样,即使离开城堡,站在台阶下朝他扮鬼脸,也 可以那么心安理得,一点不用担心他会觉得伤心难过。

国王才不会伤心难过。

这家伙真的、真的很麻烦。

她没有忍住地开口说:“而且就算我喜欢你,我们也 不可能在一起啊。”

“我们两个不在一所学校,面的机会也很少。个性 一点都不合适,还有你父母,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在 一起,我父母也是,反正到时候,还是要分手......”

厢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列举了好多林林总总 的理由,声音莫名其妙地越来越低,就像在视里闪动 的路灯,最后终于被甩到了看不的地方。

最后,她皱着脸问,声音又低又苦恼:“为什么你会 喜欢我啊。”

虽然是很嚣张保护的家伙,但只要他想的话,很多 女孩都会像中了彩票一样惊喜地回复说:“我也喜欢 你。”

“我怎么知道。”陆霄说。

他还还看着窗外,难得安静地听她说了那么多,声 音就像窗外的暮色一样遥远又淡,还带着点别扭:“我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喜欢。”

但就是有这么喜欢。

意识不到在什么时候,也意识不到是因为哪个部 分。

等反应过来已经变得相当迟,迟得已到了癌症晚 期,肿瘤到处都是。病变细胞和正常细胞混在一起,唯 一的办法只有用高能射线一起杀死。

里很静,乔杉灯光闪烁,照在人脸上,就像一场 五光十色的舞台剧。

夏棠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帆布鞋的边缘被洗 得有些发白,她盯了好一会儿,又说:“再怎么样,我 高中也不打算再谈恋爱。”

两只脚尖相互轻轻碰在一起,她继续说:“但是,我 是说,如果高考之后,你还是没有遇上别的喜欢的人, 而且我也正好和你一样,到那时候,我们两个就试试, 怎么样?”

夜晚的吹过,江面上璀璨的灯火被吹得泛起粼粼 波纹,就像被吹动的烛火。在初夏的天气里,里已 经带着炎热的预兆,带着电的喧哗,带着人声的嘈 杂,带着华灯初上的夜色。

说出这句话,好像从心上移走一块石头。她忽然 想,忽然发现,其实她也没那么不喜欢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