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小埃,你在缝补什么东西?”

埃洛伊斯也没瞒着她:“我今天去买了线,打算拿穿不了的旧裤子面料做双手套,里料可以缝在上衣里加厚,这天实在太冷了。”

露易丝惊奇的很,就连舅妈都看了过来,她挑了挑眉头:“埃洛伊斯,你什么时候学会缝补衣裳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样子呢。”埃洛伊斯谦虚地说道。

露易丝又躺了回去,她叹了一口气,与埃洛伊斯吐槽道:

“莫里森太太真是不好对付,今天我在那贵宾套间里将所有的地毯都刷了一遍,她老人家还是不满意,后头干脆叫人从仓库里拿了新的地毯铺上。”

“你说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早换了不就好了?可怜我的腰啊~趴在地板上两个小时,都要断了~”

虽然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见有人提起,但埃洛伊斯对那两位贵宾依旧漠不关心。

但露易丝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莫里森太太还说,那两位贵宾的房间开了一整个季度,即使他们平时不住在这里,也要一时不落的全面打扫,她每天都要检查!”

露易丝愠怒的声音渐渐熄灭下来,她嘟嘟囔囔从床头翻出一本二手旧书阅读:“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有钱人……”

“是啊,为什么有钱的不是我。”埃洛伊斯拿着手套裁片举棋不定,她这料子已经旧了,颜色也褪了,还有点破,又没有别的辅料,怎么做才能让人眼前一亮呢?

想了半天,埃洛伊斯打算用线在布料上刺几朵小雏菊,一能遮丑,二能亮眼,不过,这是一件费功夫的活儿。

埃洛伊斯打算先把衬裤的里子缝进她的衬衣里,这样明天早上就冻不着了。

舅妈暗地观察,见埃洛伊斯缝衣裳做的有模有样,很是吃惊,这孩子平时不声不吭,怎么在缝补上还有点子天赋呢?怎么她以前没发现,要是察觉了,早两年送她去裁缝店做学徒,那前程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都十六了,做学徒年龄又大了些,不过没关系,如果有了点手艺,再过几年找对象成家,也是很有市场的。

特莉舅妈一边懊悔自己耽误了孩子,一边又开心盘算着,今天她涨了工钱,兴致颇高。

她清理了餐桌,在等黄油土豆汤煮好的间隙,拿出今日从会计那里结算的薪水,以及孩子们上交的生活费。

用蘸水笔,在旧报纸的空白处核算一笔笔开销。

回家的路上,她交了煤钱,买了一小袋面粉,一袋特便宜的玉米碴,一条肥肥的培根肉,又问房东结了房钱,算来算去,竟然还余上了一块半,这周的伙食算是稳妥了。

夜深了,可纽约是座不夜城,哪个点都有刚下工的人在街上逛夜市,到了饭点,托马斯也顶着一身的雪回来了。

他冻的鼻子耳朵都红了,在炉子前烤了半天,闻到煎培根煮土豆的味道,馋的直转圈,围着舅妈说道:“我去了火车站,帮忙给人搬箱子,有一位绅士拿了几角钱,让我给他捎口信,我就去了一趟百老汇大街的奥夏剧院。”

舅妈拍了拍他身上的雪,托马斯这个小孩吧,比他姐姐还不爱说话,老实巴交,再生气也只是不耐烦的跺跺脚,但又脑子不灵光,不会偷奸耍滑。

“怎么跑了那么远?以后天黑了不许乱跑,外面不安全!别学那些走街串巷的小混混!”特莉舅妈并没有埃洛伊斯那么好说话。

“在街头混迹的那些小子都不是好惹的,你小心抢了人家地盘的活儿,被麻袋套了脑袋打一顿。”

特莉舅妈就知道很多这样的事情。

托马斯讪讪地说:“我知道了。”其实他也不太敢明目张胆,街头的规矩十分乱呢。

在埃洛伊斯缝制完加厚的衬衣和外套之后,她又敲了敲头顶的床板问露易丝:“别睡了,有没有要补的衣裳呀?顺手给你补了。”

露易丝闻言从床上爬起来,在床尾翻翻找找,“你别说,我还真有条衬裙的口袋裂开了……”

特莉将冒着腾腾白色热雾的混着少量培根肉的土豆汤,和她做的面包片端上桌子,她摘下了埃洛伊斯挂在床头的煤气灯,催促她放下针线:

“先吃晚餐!”

第004章 第四章

房间狭窄,也有狭窄的好处。

特莉将晚饭煮好了,用一口铸铁锅盛在屋里唯一的桌上,这桌儿也不大,托马斯一人便可以搬到两张床的中间过道上。

就像住大学宿舍那样,大家可以脱了鞋袜,烤着桌底的炉子,坐在床边或凳上,端着陶烧的盘子,一人装一大勺土豆和培根煮的糊糊,一边吃烤出来的面包片。

这种面包片,口感粗糙,没有气孔,有点像馒头一样敦实有韧劲儿,埃洛伊斯吃的时候,吐出来了一些烤熟的麦子麸壳儿。

不过还好,这些麦子产自曼岛周围的小型农场,运输路程不远,不至于中途混了石子儿。

窗外,街角的商店还没有关门,通透的灯火映着窗外筛糠一样的细雪,落在宽阔的石砖路面上。

埃洛伊斯填饱了肚子,她率先提着热水壶和一只木盆儿下二楼,走进了几家人公用的盥洗室。

穿越到十九世纪末的好处,在这时候就完美的体现了,像纽约和伦敦这样工业化前列的大城市,自来水,下水道,有轨电车,等等这样的设施已经出现许多年了,就连抽水马桶也是普及率很高的。

这座房屋原本的设计很齐全,但因为房东一家子在郊外买了一大块地,正在建房。

为了还银行贷款,他们不得不把屋子出租出去,也不挑挑租客,来者不拒。

故而,埃洛伊斯面临的盥洗室里卫生情况有些难堪,窗台上还挂着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女人落下的胸衣和衬裤,即使是在寒冬,也混杂着一股汗味儿。

原身的人种与上辈子不一样,天生就自带一些体味,她简单擦洗了脖子,耳后,以及腋窝,连衬裙也没脱,收拾完了,再小心翼翼地使用陶瓷马桶上了个厕所。

在盥洗室里的谨慎小心,使得埃洛伊斯又产生了新的物欲,如果她们一家人能搬进正儿八经的套房公寓里就好了。

打扫壁炉的时候,她走入过利兹酒店的小套房,那里几乎与二十一世纪的复古特色酒店差别不大,除了没有空调和电视之外,可以说是毫无违和感,睡在酒店套房里的妇人可以打着赤脚,躺在沙发上喝早茶,看闲书,泡在浴缸里吃挂露珠的葡萄。

富人比穷人过着至少超前四十年的生活,这很有科学依据。

这一夜,似乎比昨夜更冷了,炉子里烧着最后的炭渣,埃洛伊斯多穿了一条裙子,听鼾声,裹着被子入睡。

清晨,阳光穿透纱帘,又是被冻醒的一天,耳畔传来叮叮当当的忙碌噪音。

埃洛伊斯醒来时,舅妈已经与表姐收拾好了衣着,一人吃了一片面包,打算离开家门,托马斯和贝拉,也先一步出门去送《世界晨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