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埃洛伊斯说罢,侍应生为她指了?一个?靠着边角的狭小位置。
她点点头?,自然地过去坐下,目光漫无目的打量店内,等待侍者将菜单拿来。
暖色调装潢,木地板打过蜡,天花板上挂着两簇水晶,用来折射桌上的煤气灯光,显得亮堂温馨。
侍者安排座位,也是有?技巧的。
先敬罗衣,若是来客穿着体面时髦,那就安排在靠前,显眼又?宽敞的位置。
既能提升店里的格调,又?能讨好这样的客人。
若是像埃洛伊斯这般,穿着一看就没什么钱的人,也不至于赶客,不过就得安排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埃洛伊斯对这个?时代?的特?色民俗很包容,她并没有?什么受到冒犯的感觉,而是饶有?兴致,打量着。
上辈子?看老电影时,她也曾十分向往过这样复古的时代?。
淑女们穿着精致华丽的裙装,在舞会?上旋转,灯火炫目,人声?鼎沸,暗送秋波,数不尽的花卉,甜甜圈。
但实际生活了?这么一阵子?,埃洛伊斯才明白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她并没有?穿成富家淑女,与纯情的贵族公子?玩感情,而是一个?不起眼的扫灰工人。
在目睹繁华和古典情调的同时,她握着她的扫帚站在世界角落里。
冷静的面对困境,为自己寻找一条谋生的道路。
无论?活在哪一世,这都?是埃洛伊斯一贯的做法,所以她并不会?对命运生出半点怨恨。
过去已经?湮灭成烟,未来的一切都?可以由自己创造,她没退缩过。
埃洛伊斯回过神,侍者正在询问她,要吃点儿什么。
“有?什么推荐的吗?”
埃洛伊斯听着侍者说话,又?把目光落在隔壁桌那中年女人的身上。
像是教堂里的嬷嬷,穿着黑色袍子?,胸口有?一串银质十字架,脸上还戴着眼镜,正在吃豆子?汤。
埃洛伊斯回过头?,说道:“我要两片黄油面包,半只烤仔鸡,番茄蔬菜浓汤,还要一壶柠檬水。”
侍者写下账单,有?些忍不住提醒:“这些菜您可能会?吃不完哦。”
埃洛伊斯摇头?:“待会?儿麻烦帮我拿一张油纸,打包仔鸡。”
她吃肉,怎么可能不带上家里的人。
大约二十分钟后,埃洛伊斯面前的桌面上,就摆满了?错落的餐盘,刀叉,勺子?,水壶与套杯。
鲜嫩多?汁的仔鸡上浮着一层诱人油光,面包散发焦香,有?绿色蔬菜碎的番茄浓汤还在铁盅里沸腾。
平时在家里,用的是木勺,吃的也是木盘,木材做的餐具最为便宜。
但经?过夏天的干燥之后,就容易开裂出细纹,又?在冬季用冷水洗刷,用不了?多?久就会?损坏。
再好点,也就是陶盘和玻璃,凑不成对儿,还害怕碎了?。
但即使是没有?名号的小餐厅,用的也是成套的白瓷餐具,银质刀叉,金属托盘。
她缓慢的进食,叉子?轻轻一碰,烤鸡的皮便破开,鲜香的汁水顺着淌出来,肉香四溢。
鸡肉,在这个?时代?是一种稍微奢侈的肉食。
一道简单的烤鸡,在利兹酒店不远处,近期颇有?名气的雪榈饭店里,足足得花上一两块钱。
埃洛伊斯在这里点的仔鸡,也就是半大的公鸡,半只价格为二角五分,她吃了?一只腿儿就作罢。
又?尝一口番茄浓汤,这汤是用罐头?做的,口感沙沙,用烤焦的面包片儿蘸着汤汁吃,浓郁的番茄味儿充斥舌尖。
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黑色土地的田园上,夏日清晨,果挂露水的画面。
她今日奔波的劳碌,身上的寒气,都?被这一口美味给?抚平了?,胃里暖和了?,就连额头?也溢出一层薄汗。
最后,再品一口添加了?糖浆的柠檬水,酸甜清冽,能压掉嘴里的味道。
吃过饭,埃洛伊斯结账,总计花费不到五角钱,她拎着打包好的仔鸡走出小餐馆,朝家里走去。
因为去裁缝店做杂工的事儿还不完全确定,她当晚并没有?告诉舅妈和露易丝,只是说,寄卖的东西很畅销,这活儿可以接着干。
又?说,得了?足足十块钱,她想?着,把酒店的工作辞掉,专职在家里做这个?。
特?莉和露易丝自然是高兴的,埃洛伊斯有?出息,她们也能跟着沾些光彩。
第二天白日里,三人乘坐轨车通勤上班。
埃洛伊斯抵达了?酒店,换完衣裳,先去找了?一趟艾米。
得知埃洛伊斯要辞职,专做一个?裁缝,艾米一时还有?些落寞。
“你走了?,我工作就没有?伴儿了?,再说,上面隐隐传来消息,说莫里森太太即将挑选个?女孩,在新?年做助手,你要是在,没准儿还能争一争。”
这件事,埃洛伊斯昨夜听露易丝说过。
莫里森太太嫌年底事务多?,与八楼办公室的人怨了?两句,就传出这消息。
埃洛伊斯认为,她自己的综合能力并不强,只能干比较纯粹的事情,例如缝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