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明白为什么,但垂眸装作不明白,询问起他。
“明明我用一副刀叉就能吃完所有的菜, 为什么非要像手脚不灵活一样, 用尺寸不一的器具来?掩盖自己?的能力?”
她说?着,手指略过冰冷的银器, 对于一个美学工作者来?说?,美丽的纹饰似乎天生就应该被她喜欢。
温斯顿从来?没有被问过这个问题,他暂停进食, 抬眸,若有所思:
“或许是因为, 我们有义务消耗更多的金属。”
他们就此漫无目的东拉西扯的闲聊起来?,埃洛伊斯将他的进餐程序打?乱,又忽然挠了挠下巴,说?道:
“温斯顿,说?实在的,我不喜欢这里。”
“哪里不好?我可以?让仆人去更换。”
温斯顿试问,又有些紧张,他知道他的生活挺没意思的,这正是他感到焦虑的原因之一。
用朋友的话来?说?,他整个人都十分的无趣,用下属的话来?说?,他根本?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类。
如果在一起生活,他很害怕埃洛伊丝迟早有一天会?对他感到乏味。
她思索着,说?道:“说?实在的,我们的生活习惯,身体年龄,爱好工作,社交阶层都有很大的差异,但毫无疑问,我喜欢这种?环境让你拥有的特质,我想你对我也是一样。”
“我不否认。”他看着她,总能感受到来?自她身上,一股毫无缘由?,无视一切规矩的傲。
即使是当初她仅仅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裁缝,可那股傲却填充着她的一举一动,偶然遇上,想挑逗便挑逗他,忙着谋生时又从来?想不起他。
就好像一个随时能拿出?恶臭金钱来?拍上脸颊羞辱别人太卑微的是她。
现在竟然能在工作结束之后回?到同一个地方?,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这一切都是接着由?她这种?傲来?主导,他知道自己?就像失去了任何自控力,像老好人一样好说?话。
在常规情?况下,他不会?对身边的环境做出?任何要改变的想法。
“这是个问题,我们应该解决它,但是,我认为在这幢房子?里,我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这里的餐桌太宽了,房间太多了,隔着餐桌想看清对方?的神色都得特别专注,这与玩世不恭惯了的她有些不搭。
“搬家?去哪里?”
温斯顿下意识的想到了他浪迹天涯的母亲,她老人家打?算在参加完订婚仪式之后就回?伦敦,毕竟是伯爵小姐,她属于那个社会?。
埃洛伊斯跟他的母亲简直和谐到狼狈为奸的程度,但是,她的性格更尖锐,或许搞艺术的都这样,他如是想。
此时此刻,她用汤匙搅动奶油,语气?沉着地说?:“我们应该换一座更小的房子?住,餐桌只有三英尺宽的那种?。”
“应该使用同一间浴室,卧室,衣橱,我印象中的情?人,夫妻,都这么生活,你难道不想体验?”
她眨眨眼?,“在订婚之前同居的意义不正是节约婚后磨合的时间吗?”
这合规划吗?一点也不。
听起来?像他母亲那种?人包养小白脸时会?做的事?情?,一点体面和礼教也不顾的厮混在一起,他思索着,抿唇:
“好。”
一顿晚餐没有吃完,管事?便被使唤着,要去找一间距离他们的工作地点都很近的,普通人家住的干净公寓。
这着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管事?还是很有条理的去做了。
晚餐结束后,埃洛伊斯跟着温斯顿一起,手牵手上楼,进入书房。
他第一次在这里接待人,先是亲自给她泡了名贵的茶水,又在沙发后的书架上取出?看了一半的植物学书籍,递给她,想分享他略显质朴的兴趣。
他以?为她会?对此不感冒,拘谨的观察着她。
可昏黄的灯光映着一张专注的侧脸,埃洛伊丝顺着他做了标记的地方?开始看。
没有坚持太久,便揉了揉眼?睛,恶趣味涌上来?,便靠近他落座的位置,丝毫也不顾及他忽然僵硬不知道怎么摆的躯体,挽着紧实的手臂。
她身上沾染着晚餐的香味,口吻像个哥特故事里以此取乐的恶魔一样,要求他给她念出?来?。
温斯顿总算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餐桌太宽了,在比较紧凑的书房就没有这种?顾虑,方?便她随时动手动脚。
他弯唇,目光挪到她读过的部分,开始逐字逐句的念。
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的灌入她的耳廓,舒缓了脑子?里的神经。
很快,埃洛伊斯困倦的开始打?哈欠,她仰起头撑了撑,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个短暂的亲吻。
他错愕,羞涩的避了避。
见状,埃洛伊斯变本?加厉,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又霸道地索回?一个脸颊吻。
“你得跟我说?晚安。”
温斯顿迎面感受着不属于他的呼吸将自己?笼罩,被挟制着,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埃洛伊斯晚餐时话中的意思。
实际上,只要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嘴唇,但为什么要像不够有欲望的那样,仅仅触碰脸颊呢?
握着细颈,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温斯顿忽然失神刹那,最终在她的嘴角碰了碰。
“晚安。”他说?。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她有些玩味的去揣测温斯顿的反应,低低的“嗯”了一声?。
随即,她起身离开,选择去休息。
他在她背后将书页合上,抬手扯了扯衬衣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