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敛整理好情绪后,直截了当地?开?口。

“一开?始见到梓桐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长相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道,“就在刚刚,我发现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潘奶奶抬眸,静而?缓和地?看着她。

尹敛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那个人?和她的父母,对?我和我的家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但他们的伪装又太好。请您原谅我,在知道潘梓桐可能和她有关系后,就在试着”

“从他身上找突破口吗?”潘奶奶的话?打断了尹敛,“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在这件事里是最无辜的那个。”

“是在梓桐身上找突破口,”尹敛没有丝毫怯弱,继续道,“但我敢保证,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只是纪暖不愿意提及的血缘,和其他事情没有丝毫关系,我不会再打扰你们。”

她说?得真挚,诚恳,铿锵有力。

提及那个名字,潘奶奶脸上笑意全无。

室内一片阒寂。

尹敛垂眸,望着茶杯内清水浮动,兀地?听到身旁一声轻轻的叹息。

无奈的,释然的

带着歉意的。

“对?不起小敛,是我刚才情绪失控了。”

潘奶奶的声音里透着疲倦。

“你能从第一面就察觉到梓桐是那个人?的儿子,而?他真正的亲姐姐却能做到熟视无睹,”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该说?这全家人?都是一样的冷血呢,还是该骂他们活该到这个地?步。”

她向卧房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铁皮盒子。

打开?来,里面是一沓又一沓的老照片。

有纪暖和一个陌生男人?的,也有纪暖和婴儿时期的潘梓桐的。

从背景来看,不像是在国外。

“和我说?说?吧,孩子,”潘奶奶问,“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我儿子对?你和你的母亲造成的伤害。”

潘梓桐的父亲,原来就是当年那个人?。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尹敛再看到这张脸时,仍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当年替林云琼打通评委的那张脸,后来又在媒体面前颠倒黑白的那张脸。

原来就是纪暖的情/夫,潘梓桐的父亲。

尹敛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像倒流了似的,缓了好一会儿,等平复情绪后,缓缓道。

“弥补吗?弥补不了的。”

五年前,林云琼在泰国参加钢琴岛比赛时,被同期参赛者举报贿赂评委,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当时舆论导向复杂,过不多久,当地?警方就查到了帮忙贿赂评委的男人?,岑栋。

而?在参与媒体质问和使馆公证时,岑栋一口咬定?林云琼毫不知情,始作?俑者是负责指导她的钢琴老师柳沁。为了林云琼拿到钢琴到比赛第一,自己也能拿到数百万奖金,柳沁不惜买通在曼谷长期居住的他来贿赂评委,罪行被曝光后,第二?天就畏罪潜逃,在原登记酒店找不到她的人?影。

网络上舆论哗然,一部分人?迅速将矛头指向柳沁,指责她为了一己私欲差点害了指导学生的前程,另一部分人?则对?事情的真相存疑。可如果真的不是柳沁买通评委,那她为什么要在事出之后因为心虚而?不知所踪呢?

这件事众说?纷纭,直到半个月后,柳沁在泰国一个边陲小镇的酒店被找到。被找到的时候,柳沁正患有肺炎,因为本身就有心脏血管疾病病史的缘故,因为小镇医疗水平不高的原因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在瑞典的医疗护理医院度过了最后一段时光。

柳沁已经做了最大?康复的努力,在最后那几天,也都是尹敛在旁边悉心照看着。临走前,她对?尹敛说?自己能再看她一眼,已经没有遗憾了。可尹敛知道她有。

握紧手中的

照片,尹敛的嗓音都透着颤意,“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我妈妈被带到那个小镇的酒店,是不是他做的?”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柳沁真是畏罪潜逃,也不可能去往一个连基本的通讯电信都没有的地?方。

更何况,尹敛知道,她根本不会这样做。

“是纪暖让他带她去的,是不是?”

“我儿子长期在国外,有很?多事情都不愿意和我讲,”潘奶奶摇了摇头,“但他这个人?我是有点了解的,做伪证是他敢做的最大?尺度的事,那样的地?方,他自己都没有去过,更没胆子做。”

潘奶奶深吸一口气,做下什么决定?似的,站起身,要朝尹敛鞠躬。

尹敛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蹙起眉头连忙扶住。

“我知道他对?不起柳老师,也不想?替他辩解什么。”潘奶奶颤抖着声音,“我只有一个请求,别把这孩子牵扯进?来,他真的是无辜的。其他的,我来替他爸爸赎”

“谁都不能替谁赎罪,”尹敛打断她,“岑栋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听他泰国的朋友说?,他出狱后就不知所踪,已经有一年多没和别人?联络了。”

这么长时间?

尹敛的心没由来地?一慌。

“您已经一年多没他的消息了?”

潘奶奶点头。

尹敛思考了下可能的解决方案,心里已经隐隐有了计划。

“这件事我不会牵扯潘梓桐,但现在,我想?问您借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