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遥看着他愣了几秒,才淡嗤一声,“不要一天一个口味的换,喝不惯。”

她离开了,留下邝野手里还握着笔,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转,这什么意思?

被富二代追求半学期也算轰轰烈烈,宁遥也曾被身边的舍友提醒打探,你不喜欢他就别一直收人家东西,花人家钱,吊着人家,又不跟人家在一起。

宁遥从上而下打量了一眼舍友,“那么我请问你喝的咖啡是你自己买的吗?”

舍友不言语了。

邝野一直不知道宁遥什么意思,她太会吊了,一会儿让他觉得自己有可能,一会儿又让自己觉得是个傻屌。

这是生平第二次这么严重的挫败感,被磨的没了脾气,不上不下,若即若离。

元旦放假前一天,同专业的几个班一起举行联欢会,虽然很弱智但辅导员要求全员参加,还要出节目,点名签到。

安又明作为班委,动员大家参加活动,邝野躺在上铺戴着耳机打游戏充耳不闻,直到他的衣袖被人拽了拽。

“邝野,班里有个人偶皮套需要人扮,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就是活跃气氛,女生宁遥报名了,你要扮另一个吗?”

什么?

邝野摘掉耳机,让安又明再说一遍,她怎么会干这么弱智的活儿?

“因为她是女生中最高的,能撑起来。”

邝野,“……”

等他穿上皮套站在元旦联欢会中心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个傻缺,宁遥好端端在前排坐着呢,安又明坐在宁遥右侧,笑着给她剥开一个沙糖橘。

他被推推搡搡,像人机一样站了一个多小时,想想皮套的脸那么憨那么蠢,他现在闷在里头又热又烦躁。

老子不干了。

刚出来摘掉头套,丁一帆正巧路过,狠狠嘲讽他,“让你来我们社弹琴,你死活不肯,你的施坦威呢?拒绝我不会就是为了扮演青蛙王子吧?”

邝野想一巴掌呼死他,丁一帆双手抱臂,爽的一批,“抱到宁遥了?”

“什么?”

“装你爹,你打扮成这个鬼样子,不就是想借着皮套干一些猥琐的事情。”

邝野峰回路转,不是,你也没说皮套有这用处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说是这么说,邝野现在闷的厉害,主要是教室里人太多了,又是冬天,暖气熏着,放屁脚臭和呼吸排出的气体足以致命。

他将皮套一脱上了顶楼,靠在窗户边,探出头去,冷空气带给他凛冽的洁净,不多时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邝野?”

他扭过头去,是宁遥。

宁遥走过来,邝野问,“你怎么出来了?”

“太闷了。”

邝野笑笑,“我还以为你嫌那帮人都太智障呢。”

她点点头,“也有,太无聊了。”

邝野胳膊肘撑着窗台,转身对着她,“我记得你是不是也没有加什么社团学生会?”

“嗯,我记得你也没有。”

“形式主义太重了,一群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蠢货,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宁遥笑出声来,“所见略同。”

刚上大学的高中生,一部分都很想参加社团活动或者加入学生会,想象自己拓展兴趣爱好或者学到点什么,多交朋友或是帮老师组织点什么,仿佛学生会就是踏入社会的第一部,当了主席真的堪比处级干部。

祛魅往往需要浪费几年时间发现这是个草台班子,每天很忙却不知道在忙什么,啥也没学到,才会悔恨回头痛骂一顿。

邝野盯着宁遥的脸,开门见山的问她,“宁遥,我追你这么久了,能不能行,给个话。”

宁遥看着眼前的人,她到底怎么想的呢?准确来说很多年后她也没有完全想明白,只知道她那天看着邝野一贯自信张扬的脸上出现了裂缝,他蹙着眉抿着唇,长睫毛垂着,问完了却没有正视她。

“有点耐心好不好?”

邝野咬了咬后槽牙,面部肌肉鼓动,他像真的被伤了心似的,挫败感十足,又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他的心像变成了一颗柠檬放在擦丝器上被来回的磨。

他转身走了,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宁遥太难追了,他活脱脱像只舔狗,傲不了一点。

元旦过后,邝野在宿舍躺了整整一天半,才在晚上发现明天要考专业课,而他彻底忘记了。

爬起来看书看到后半夜,第二天早起又背了两个点,才带着笔去教室,她们学号不同,宁遥在前排,看了他一眼,邝野移开眼睛,心烦意乱的。

连着考试好几天,邝野都没再像平常那样不是主动跟宁遥打招呼就是约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他冷着脸,却见她依旧淡定,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多希望宁遥能一把拽住他,可惜这只属于他的颅内高潮。

他单方面冷战几天,一直到放假前几天,辅导员询问有没有延迟回家的,表格上只有两个人,当她们举手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对视。

邝野看向了宁遥,她同样看向了他。

“填好理由,留校多少天,给宿管说清楚,做好登记,到家记得重新填写表格。”

破冰那天特别巧,宁遥在班里值日走的很晚,邝野忘记拿水杯了回来取,见她还在教室,教室却空无一人,并不打算跟她说话,心里却等着宁遥开口。

“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不是本地人吗?”

邝野背对着宁遥,看不到表情,他手上拿着杯,也就回答她,“不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