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鹅绒的柔软绒布之上,摆着三只纯金做的熊猫摆件,每一只,都有她的手掌那么大,托在手里沉甸甸的。

第一只熊猫摆件是一只熊猫幼崽,整体造型是趴着的,四肢短圆,肚肚圆大,周萱辨认出,这是熊猫半月龄时的状态。

第二只熊猫,五月龄状态,熊猫手里抓着一根竹子?,竹子?上的竹节被雕刻得惟妙惟肖,好像那根竹子?,即刻就?要被熊猫的利爪掰断了?一样。

第三只熊猫,成年熊猫形态,熊猫的爪子?里握着一块月饼形状的窝窝头,咧着嘴在啃。

都是金子?,散发着纯净的、柔和的光,晃得她眼睛都要花。

“这些都是给我的?”周萱托住一只,掂在手心里,笑得卧蚕弯弯。

“嗯。”梁津端着咖啡从?中岛台绕过?来,拉开桌椅,在女孩对面坐下。

“一下子?三只诶,好喜欢好喜欢。”女孩一手拿着一只,贴在脸上,感受着金子?沉甸甸的、微凉的触感。

梁津拿起?刀叉,娴熟地切开一块奎宁牛排,将牛肉送进口中,扫了?女孩一眼。这见金子?眼开的小姑娘,眼睛都要转成两只金币的形状了?,就?像罗琳笔下喜欢金子?的淘金者嗅嗅,晚上睡在一堆金子?上头,也不?嫌硌着身体。

“怎么是三只,好大方。”女孩还在嘟哝。她连眼睛都顾不?上看男人,只把金子?熊猫在眼前转来转去,端详着其上栩栩如生的细节。这三只摆件,不?光材质是一流,做工也是一流,设计感十足,让人爱不?释手。

“赔礼。”男人将一口牛肉吞咽,彻底地咀嚼过?后,才说话。

“什么赔礼?”女孩追问。

“不?是打了?你三下。送你三块小金子?,不?许记仇。”男人淡声,语气里带上一丝极淡的调侃意?味。她非要问得这么清楚的这让他又想起?那凝脂似的手感。

男人忽然觉得,手心有些痒。

“哦。”女孩应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哇,打三下屁股就?有三只金子?熊猫收吗?那能不?能再多?打几下?

打个五六七八下都可以?,打一下屁股就?有一只金子?熊猫收,好赚好赚。打五六七八下,岂不?是就?有五六七八只了??她要把衣帽间橱柜上都摆满她的金子?。而且,这些小摆件也太可爱了?!可爱得让她想晚上抱着睡觉了?。

“你下次再多?打我几下吧。”女孩赤着脚,“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绕过?桌子?,蹭到男人身边。

“你再多?打我几下,多?送我几只。”女孩嘟哝着抓住男人的手臂,脸蛋上带着依恋,黏黏糊糊地凑过?去贴着男人。

醉酒

“喜欢被打?”男人瞥她一眼, 放下叉子?,轻轻地在她屁股上落下一掌,声音清脆, 像是调情。

男人嗓音沙哑, 落在她耳中, 轻轻骚刮着她耳膜。女孩“腾”地一下脸红了,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好羞耻好羞耻。

她恨不得把这句话收回去,咬着唇, 手指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 抓得指甲边缘都微微发白。

气氛变得暧昧又微妙,空气中暗潮涌动。

就在这时,徐正阶推门进来, 恰好看到女孩依偎在男人身上这一幕。女孩的脸蛋还带着红晕,好一个冰雪雕琢的美人儿。

徐正阶自知来得不是时候, 尴尬地咳嗽两声。

周萱闹了个大红脸,这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像只弹簧似地,“腾”地一下从梁津身上弹开,顺势在梁津身边的位置上坐着, 低下头, 假装若无其事地端详金子?熊猫。

“徐叔。”梁津淡淡地和徐正阶打招呼,坦然自若。同时安抚似地摸了摸女孩的头他?知道?她害羞, 这小女孩子?。

徐正阶眼角余光扫到周萱手里的金子?熊猫摆件。这摆件, 是梁津和周萱领证那天起始, 梁津就吩咐他?去定制的。他?特意找了顶级的金饰设计师,光打板就打了数十次, 最后才出?的图纸。

徐正阶腹诽,怎么总裁哄起总裁夫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买车送金摆件,人家小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种仗势?还不把人迷晕迷死才怪。

“总裁,您明后两天在北城有一场经济峰会,预计是明天早上。”

徐正阶正想和梁津交代这几天的公司重大事务和形成安排,不想梁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两个月,公司的事80%决策交由副总负责,我的主要?行程在医院。”

徐正阶一听,霎时明白了,梁津日?理万机,这是要?放下公司事务,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尽可能多地陪伴梁岱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梁老爷子?时日?无多。梁家正支只有梁津、梁牧、梁西元。旁枝众多,梁岱山的弟弟梁海年、梁啸川,梁岱山的妹妹、母家的表妹,都对梁氏虎视眈眈。

梁老爷子?的死,意味着家族内部新一轮的洗牌,权力的二度分配。不到最后,不知鹿死谁手。

梁海年、梁啸川等?二位,仗着比梁津高?一个辈分,不服从梁津对公司的管理。待梁岱山一死,这二位指不定要?借着继承权和股权分配,闹出?多大的风浪来。

而梁津,又顶着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尤其是姜清檀,从来就不是个干净的,经常背着梁津搞小动作,不知给梁津招了多少污浊。

而梁津,完全就是以?一己?之力在扛着这些?。

徐正阶匆匆将利害关系在脑中过了一遍,劝梁津道?:“总裁,我认为这两个月还是您亲手把关公司事务好,以?免二叔爷、三叔爷将您架空。”

梁津默了一瞬。

这一瞬,屋外?的阳光忽然穿透薄薄的丝绸窗帘,映射进来,和光同尘。周萱抬头,去看梁津的脸,他?的脸颊就这么突然暴露在阳光之下,清绝的轮廓被光影勾勒出?来,一张脸以?鼻梁为界,一半在太?阳之下,一半隐在鼻梁的阴影当中。

“不必,我自有分寸。”梁津看着徐正阶,温言道?。

“总裁,您真决定好了?您和老爷子?之间。。。”徐正阶欲言又止。

“他?是我爷爷。”梁津沉声。

事实上,梁津的决定,没人能改变得了。

徐正阶不再言语。这些?年,梁老爷子?和梁津之间,不是没有过龃龉。梁岱山培养孙儿的方式,是极度的高?压和传统的父权制。

梁津幼年时,曾从书房走出?,肩头血迹斑斑,鲜血将校服的T恤都浸透。那是梁岱山用一方墨砚砸下,砸在梁津的肩胛骨处,砸得血肉模糊。

徐正阶不得不用剪子?,将梁津的校服小心翼翼地剪开,将清创和愈合的药水涂在创口处,药水渗进伤口,看着就很疼,但是梁津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