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拆掉山上一间岁月已久的神社,并在神社上改建成别墅,做成富人数栋豪宅的其中一栋,或许根本不会来住,只为增添一项值得炫耀的收藏品。
虽说在这个世上还存不存在神明的确难以确定,但白昼愿意相信这个世上是存在神明的,只不过祂们都很贪睡,与世无争,就像是那位古老至极的荒神。
她对一切未知神秘的事物怀着尊敬之心,绝不因自己的变强不再是普通人而胆敢又一丝怠慢。
将缘由全部交托出来,竹之内听见白昼叹息了一声,那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情绪可言,似乎只是随着深呼吸自然而然发出一声轻叹,轻得像是云雾般顺风散去。
然后她便一言不发步入深林之中,竹之内跟在她身后,神情颇为紧张。
“我会保护你的,请放心。”她停下脚步对他说,眼中仍是无波无澜的平静,但正是这份不变给人以绝对的坚定,“我不会允许让眼前的人死去。”
不知道为什么,竹之内安心了下来。
他的咒力不算充裕,并不能放出将整个山头都笼罩住的‘帐’,所以要等确定战斗会发生的准确地点再放,虽然不是不能让白昼来放‘帐’,可竹之内这一次不想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否则当初五条悟对他的看法,就是竹之内对自己的看法。
他是辅助监督,辅助在前,监督在后,而竹之内确定自己没有监督眼前这位白发神子的资格。
“叮铃”
样式古典、像是浮世绘风的挂着铃铛的天平以奇妙的支点站在不平的土地上,向着一个方向倾斜。
“哦呀……?”有着自然卷长发、画着精致妆容、穿着华丽得有些夸张的和服的尖耳青年拖着优雅而慵懒的腔调缓缓发出一声感叹声,他温柔的眉眼静静望着那个方向,上扬的笑唇妆让他不笑也像是在笑。
几秒后,像是从浮世绘画卷中走出来的美丽青年背着身后的箱子踩着平缓的步调,伴随着天平歪斜时铃铛清脆悠长的空灵之声,不紧不慢的往山林幽深之处而去。
“叮铃”
白昼停下脚步, 那空灵之音回荡着传响而来的一刻,深林都随之寂静了,那是很舒服的声音, 让她觉得心旷神怡, 不由得好奇究竟是哪里传来的铃音。
但现在并没有给她探究其他事物的时间,富人正急着让人解决神社里那些怪力乱神之事, 并非没有找过相关的神官巫女,但都没有派上用场, 甚至还有丧命的, 致使那座神社越发的不详。
但大概是撑着那一口气, 丢不下面子,又或是觉得这一事可以作为谈资,富人并没有放弃改建那座神社的打算。
“哈哈哈……就是这样子,不过根据情报,那个咒灵在那座神社内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实力应该是快准特级了。”竹之内越说越小声。
“请相信我的实力,虽然不清楚你们口中的准特级、特级的咒灵有多强,但请对我交付应有的信任。”白昼说, “我很强。”
“当然啦,白昼桑可是刚进入咒术界就被给予了一级咒术师评定的未来新星啊!”竹之内发自内心的赞同道, “只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
白昼看了竹之内一眼,诚恳道:“是啊, 你要小心为上,保住自己的命, 该跑就跑不要犹豫, 否则出事的只会是你。”
竹之内捂住自己受伤的心, 大汉落泪:“是的……您说得对, 感谢您的提醒,白昼桑。”
“不必客气。”白昼点点头,“到了。”
那是一间相当老旧的神社了,被似有若无的薄雾包围着,挂着大铁球的拆楼机和长臂的黄黑色挖掘机歪七扭八的倒在神社几十米远的地方,几乎大半都成了漆黑的废铁,时不时发出残破不堪地痛苦声响,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通过残秽,竹之内确认目标就在神社中,于是他当机立断放下了‘帐’:“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黑色的帐幕如粘稠的液态缓缓落下,竹之内看向白昼:“那么接下来就麻烦您了,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我在会在‘帐’外等着。”
白昼点点头,走入‘帐’中,踏入神社的木门。
“叮铃”
又是这个声音……
白昼低下头,看见了向自己倾倒的小天平。
瞬间出现在她手中的□□携着赤炎在半空中划出一圈圆轮,破空之声凌厉得好似将空气都圆润完美地分割开来,身后被砍成两半的焦黑女鬼自被分割处燃烧起来,发出凄厉的尖叫,消散在空气中。
小天平恢复了平衡,以尖尖的小角作为立足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迷茫地打着转,然后迟疑地向白昼倾倒,又是‘叮铃’一声。
“不对哦……这位,不是物怪,虽然的确是位很特别的存在就是了。”
木屐踩在老旧木板上发出咯哒的清脆声,白昼循声看去,现在几乎没人会穿着如此夸张了吧,尤其是对方脸上的妆容,真是少见的,宛如艺人般的妆容,但并没有掩盖本人过于出色姝丽的容貌,反而更加独具风情。
来者眉眼带笑,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大小约莫是短剑的武器,外形华丽,剑柄末端是一个白须赤面的鬼头。
“阁下,喜欢它吗?”来人指了指那小天平。
“嗯,喜欢。”白昼诚实地回答道。
“那阁下若愿意帮忙解决这一桩事……那么它就送给阁下了。”
“这也是我的任务,在我责任之内。”白昼看着对方,“你是谁。”
“只是一介普通的,卖药郎罢了。”不似人的青年悠哉悠哉的拖着不徐不疾的腔调道来,“阁下唤我卖药郎,就好。”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白昼直入正题。
“阁下觉得,这座神社,需要谁呢?”青年目光望向白昼却并非是看着她而是她已经空无一物的身后,“‘巫女’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就只有神官这一位置还空着了,要让它主动出来,了解其中的‘形’、‘真’、‘理’,我才能斩杀它呢。”
“它和咒灵有什么不同吗?”居然需要了解了形、真、理后才能够斩杀吗?白昼看出青年所言并非虚假,字字皆真便心生困惑,对于对方是如何能够在竹之内无所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帐’中的,她倒是没有任何疑问。
毕竟竹之内很弱。
“说来……相似,也不尽然,都是自人心而生,但是……它们是有着一段故事,可称为‘妖’或是‘物怪’的存在,嗯一段故事,足够区分吗?”卖药郎温吞地说着,歪头看向白昼。
“足够了,我认同它并非全然的人之恶。”白昼微微转头看了下自己的身后又转回去问卖药郎,“那么哪里去寻神官,委托我的富人不是没有找过巫女和神官来解决,但都无疾而终。”
“能让它满意的神官,不就在这里吗。”卖药郎说着,放下他身后一看就知道沉甸甸的画着一只眼睛状花纹的箱子,从箱子的其中一格抽出一套素白的神官服,“我早已,准备好了哟。”
白昼:“我吗……?但愿能不辜负你的期望。”
“怎会辜负呢。”卖药郎笑道,“那么进去里面,进隔间换吧,再怎么说……阁下与我也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