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窝就像是被施加了魔力,大庭叶藏第一时间就被这个被窝黏住,如同落入蜘蛛网的飞蛾,大庭叶藏心中慌张,但身体却诚实地没有表露出任何逃脱的意愿,甚至往被窝里缩了缩,让被子盖得更严实些。

然后大庭叶藏就对上了一双即便在黑暗中,近距离也亮得足以看清虹膜上每一根隐约泛着银辉的纹路的薄荷色眸子。

“!”大庭叶藏只觉得唰的一下,浑身冒冷汗,这人是猫吗?!晚上眼睛居然发亮!还是说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晚上更明显,就像是夜光手表……

大庭叶藏的思维飘远了,紧接着又被对方的声音拉拽回来。

“不困?”

大庭叶藏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的……现在就、就有点困了……”

嘴上说着困了,其实眼睛睁得老大,哪里看得出之前看电影时犯困到点头的样子。

那双美得像是磷叶石的眸子眨了眨,大庭叶藏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是被这双眼睛带得改变了原由的节奏,跟着她眨眼的频率去了,白发的神子像是理解他所说的话,比寻常人都要白皙的脸往柔软的枕头里埋了埋,带着几分理所应当的倦怠。

随着布料轻微的摩擦声,她从被子下里伸出了一只手,向大庭叶藏晃了晃。

“手。”

“诶?”大庭叶藏下意识的也跟着从被子下伸出自己的一只手。

“伸过来。”

大庭叶藏的手对比白昼的手而言小了许多,能够被她轻而易举的用温柔而不失牢固的力度握住。

“小时候不安害怕的时候,哥哥都会和我这样拉着手睡,这样哪一方松开了就会被另一方发现,就不会有一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消失,久而久之我和哥哥就养成了拉着手睡的习惯。”

“可是,姐姐是女孩子对吧?姐姐的哥哥是男孩子。”大庭叶藏从小就被灌输着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又经历某些事,知道了男女之间身体上生理上的差异,他已经是不会问出‘小孩是怎么样出生的’这样让成年人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作答的问题。

“因为是家人。”

她说出这五个字时语气轻软,却能听出她的坚定不移,大庭叶藏再一次在心底想,面前的这个少女绝对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纯净美丽的生灵,超越了性别和人性的美。

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很多,大庭叶藏似乎只要再往前挪一点就能靠近对方怀里。

“安心了吗?那么晚安。”

大庭叶藏沉默了一会儿,往她怀里挪了挪,低下头轻轻的小心翼翼的靠在她肩上,小声道:“晚安……姐姐。”

就像是一种奇妙的咒语,说出‘晚安’的那一刻起,大庭叶藏就感觉到巨大的困意涌上来,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很快便安然睡去,睡梦之中,他小小的手指用极轻的力度回握了少女。

他的确是终于找到了能够让自己感觉到安心的龟缩之地,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却极度温暖、充满连成年男性都无法给予的绝对可靠感的少女的怀抱。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 大庭叶藏在陌生的房间醒来,看着只有他一人的房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狠心渣男睡过后就丢下海誓山盟抛弃的游女, 他再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哦,上午九点了。

整理好床铺,大庭叶藏离开卧室走到客厅,看见茶几上放着的提醒他吃早饭的便条和早饭,心情顿时大好, 虽然早饭已经冷了,但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了, 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如大庭叶藏所想, 白昼醒来后就早早地回了咒术高专,把家里放着的酸柠糖存货往学校宿舍里补充了一些, 往口袋里又揣一把来到了一年级的教室里, 身怀咒力的同时兼备术式能够成为咒术师的人寥寥无几, 看每年入学咒术高专的人数就会深刻明白这一点。

“你的评级下来了, 这是你的学生卡, 也是今后你在咒术界的‘身份证’。”原山恒太为了白昼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不断的和上层交涉着, 而最后让一切尘埃落定的是五条悟这位五条家未来家主的一句评价。

能够让自负的五条悟说出“勉勉强强能和我相提并论”这句话,足以体现出白昼的分量,最终高层破例免去需要两位一级术师推荐才能晋升的限制, 让白昼成为了一级术师。

白昼接过了自己的学生卡,向原山恒太道了谢。

“等灰原和七海回来了, 之后的任务大部分情况我能安排你们在一起就会尽量会让你们一起, 自己的安全至上, 效率不用太在意,毕竟咒灵是杀不完的。”

“我明白了。”

“有特殊情况我会通知你的,之后再这么空闲可就很难了,好好珍惜现在的悠闲吧,去樱兰看看银,或是在东京走走逛逛也很不错。”原山恒太拍了拍白昼的肩语重心长道。

白昼听出原山恒太的意思意会道:“哪怕是在校生也会压榨的咒术界可见人力已经缺乏到了极点。”

“可不是,我们这么点人满日本地跑。”原山恒太认同地点点头。

“除了压榨手下的咒术师别无他法的他们只有发布任务的作用了吧,哪怕他们的权利一开始是由咒术师这个‘群体’赋予的,但正如世上的某些官僚,他们将权利视作了理所当然。”

白昼面不改色的说着极其离经叛道的话语。

“不够强大的话迟早会被代替的,实力也好,才智也好,至少在某一方面派上用场吧,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么多老不死如果都是老‘封建残余’,那么应当好好准备为后人腾位置了。”

原山恒太觉得他之前对白昼‘乖顺懂事’的印象在这一刻被打破了,彻彻底底的。

“我并非是‘羊’,也非‘牧羊犬’,我绝非任何能够用‘栅栏’圈住而驯化的生物,也非被‘栅栏’隔绝在外的‘恶狼’。”白昼说罢,面对着原山恒太那表情不知为何如临大敌般紧张严肃的脸,她语气一软,“不过我会听您的话的。”

原山恒太:……

什么嘛!这还是他那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可爱学生啊!

原山恒太还有件事要和白昼说,他这人主张的就是不多废话,毕竟咒术师的时间很宝贵,指不定下一秒就被安排了任务。

“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孩子,监护人身份过到我这边了,对方相当的干脆,给钱就行,不过那那孩子父母留下的财产不动用些手段是要不回来了,已经被转移走了,诺,这是他的户口和出生证明之类的东西,总之哪个证件都不少。”

原山恒太说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显然是想起了当时交易的场景,“要不是你,那孩子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有点难说。”

“我知道了,今后那孩子我会照顾的,那些财产我会问他想不想要回来,十分感谢您的帮助,一直以来都麻烦您了,那么请告诉我,您为此支付了多少?”

白发的少女态度尊敬地向他微微低身致意,原山恒太忙摆了摆手婉拒:“别这么客气,说不定以后我还需要你来帮忙呢,今天恐怕就是最后一天空闲日子了,别和我这个老男人杵这里浪费时间。”

白昼真诚的点了点头发出认同声:“嗯,不过钱还是要还的,毕竟那孩子是我要养的,不能让您出力又出财。”

原山恒太没法,报了数和自己的账户,白昼默默记下,想起中原中也给她的银行卡里的数额,心头再一次对日元和种花家人民币的汇率产生了一丝疑惑,这些日元如果转换成人民币会是什么数?算多吗?中也哥在那家公司是混到了什么位置?

说实话,骨子里就是种花人的白昼就是那拿着好几张那种一千、五千、甚至是一万面额的日元纸币也只觉得数额挺大,心里没有多大的感觉,倒不如给白昼十张红彤彤的印着毛爷爷头像的百元钞让她来得兴奋。

因为日本物价也高,所以每次花出去的数额也偏大,所以中也哥给她的银行卡里有那么长一串零也是因为日元本身的缘故吧?

毫不知情自己现在完全是个真富婆的白昼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