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职业经理人含笑着点头:“不光如此,荣女士很心善,每年都会从收入里提出百分之十捐献出去做公益事业。平时自己倒节俭得很,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很让人佩服。”

听到这里,宜真对母亲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荣桂兰爽朗大笑:“财富都是身外之物,能给他人造福才是正路。”

愉快的气氛很快被突兀地打碎。签好了投资合同的荣桂兰领着宜真出去,正见宋百川身边站着一个女人,这人一身缎紫的旗袍,身材妖娆眼睛明亮,发髻上插一只碧莹的发钗,耳朵上却戴着钻石耳钉。旗袍开叉开得极高,动作间一片白皙光滑的肉质翩跹暴露出来。

风情是相当风情。宋百川对于她的到来似乎十分开心,旁边还有两三位领导老板模样的男人。几个人谈笑风生不亦乐乎。

还是陆深提醒宋百川,男人麻烦陆深带他们进去喝茶,领着女人走到荣桂兰跟前:“桂兰,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顾问辛珑女士。”

宜真感到妈身上一股寒气散发出来,只听她道:“顾问?你们公司不就你一个人吗?”

宋百川尴尬道:“她在老公司时就跟着我了.....”

“跟着我”这种说法实在太暧昧,荣桂兰更加火光,那位辛珑倒是朝她伸出手来:“您好,辛苦的辛,玲珑的珑,您叫我玲珑也可以。”

荣桂兰冷冷地不搭腔,眼见场面难看起来,宋百川把前妻以及现在的股东拉到一边解释:“你不要对她太不客气,我跟她没什么,她是不常来公司,所以你没见过。但是有业务,都是她来联系的。”

话毕,悄悄而亲昵地凑到荣桂兰耳边讲:“她算是我这边的兼职吧,在这儿赚点外快提成,人家有点关系网.....”

因为这位辛珑的出现,荣桂兰没少跟前夫吵架,关系仿佛随着天气愈冷而冰僵。荣桂兰好几次在宜真这边抱怨:“早知道我去投他那个破公司?!叫他喝西北风去吧!”搜企鹅号1876241683

谁想刚临近年关,局里所有案件都要归档难得清闲一点时,那个辛珑就出事了。

正逢宜真当夜值班,街道上人丁零星,宋百川带着一身寒气匆匆跑进来,矮着身子对窗户道:“您好,我要报警。”

一看是宜真,他愣了片刻,仿佛非常不好意思难以启齿,便支支吾吾地不说了。

宜真从里头出来:“宋叔叔,您怎么了,出什么事跟我说吧。”

说来也奇怪,宜真对父母的感情一般无二,可是如今能跟妈妈十分亲近,却总跟父亲隔着点距离。

宋百川张头往里望去:“这里还有别人吗?”

宜真瞅瞅他,看他急得脑门上全是虚汗,道您等等,去把休息室里陪她坐夜班的陆深叫出来。

陆深洗把脸过来,把人领导询问室,宜真往旁边坐下做笔录,宋百川看看她始终放不开。

陆深敲敲桌子:“这是我们的惯例,必须有人在旁做笔录,这个点没别人了。”

宋百川无奈道:“我们公司那个辛珑,不见了!”

66.克女

从宋百川口里得知,原来辛珑原是本地xx建设集团的正式员工,后来辞职出来,自己经营美容会所。接触的人群也是非富即贵,经常会在各个圈层中穿插引线地介绍生意,是媒介又是掮客。在宋百川公司里,她也是类似的作用,担个专家顾问的名头,在外面更好做事。

关于辛珑的详细资料稍后还要去对证,陆深给打着寒战的宋百川倒了一杯热水,问:“照您说的,她很少去贵公司,你们除了业务往来也很少联系,那您怎么觉得她是出事了?”

宋百川苦恼道:“上个月她介绍来一位客人,我负责给这人搭建账户,运营几只贵金属的股票和期货。当然....私底下是要给辛珑回扣。这个账户运营得还不错,上个礼拜她拿着授权书过来,说客户要提前套现结账。手续都齐全,我就给她结了。可是前两天,那客户跟我说他没收到款项。”

然后他一直联系辛珑,却始终联系不上,电话关机状态,会所那边也说她最近都没去过。如果再找不到她的人,客户那边要告他欺诈侵吞款项。

凌晨三点钟,宜真送父亲从大队出来,宋百川在门口迟疑地搓着手心,对她点道:“这事儿....拜托你先别跟桂兰讲,行吗?”

宜真理解地点点头,妈本来就反对那个女人的存在,如今辛珑又把父亲拖下水,在妈那边很难交代。

但是几天后这事就瞒不住了。

刑侦大队接到报案,湿地公园附近的塔楼里发现一名三十出头的女尸,听完报案人的形容,宜真心头咯噔一跳,冥冥中有不好的预感。

大队立刻出警。湿地公园有开关门的时间,夏天是早六晚八,冬天是早八晚六。他们到达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孤零零的塔楼矗立在水边显得苍白而诡异。

报案人是湿地公园的看门人,五十来岁的男人,着装简朴堪称破旧,黑黢黢地藏蓝色外套拿着手电筒在塔楼外等着。塔楼顶上亮着微弱的灯光,他佝偻着身子朝上指了指:“人就在楼顶上。”

小赵和宜真分别戴好了手套拎着工具箱和相机,陆深在前头进去,塔楼门口有一扇生锈的铁门,铁锁还挂在门上,还没进去,一股潮湿的恶臭扑鼻而来。

看门人道:“这里很少人进,一般都是关着门的,不过有些小孩会爬进去尿尿拉屎,可能还有些老鼠的尸体之类。”

公园因为人手不够,塔楼早已废弃,市政那边原本准备年后再把这里翻修一下再朝公众开放,没想出了这茬事。

塔内空间狭小,一眼就能望到头,墙壁斑驳印着黄褐色的湿痕,楼梯上随处可见有腐烂的果皮和丢弃的包装纸。

楼层并不高,顶楼也就三楼,一个僵尸的女人敞开大腿歪道在墙根上。

宜真不忍地捂住鼻子,没错,死者就是辛珑。明显被侵犯过的体态。

现场的各项细节拍摄下来,肖冰清随后赶来,探查一遍后配合着将尸体撞进袋子带回局里解刨。

次日一大清早,大队集合在会议室里开会。

肖冰清一夜未睡眼底青白,语调平铺直叙,指着辛珑几张照片细节道:““死者颈椎,在第5、6颈椎椎体脱落,颈髓挫伤,部分断离。这不是手掐能够达到的。这种损伤很特殊,属于挥鞭样损伤。”

挥鞭姓损伤,是指由于身体剧烈加速运动,而头部的运动与之不同步,致颈椎过度伸屈而造成的,常见于车辆急刹车或者被后方车辆猛烈撞击。还有一种更特殊,也属于此范围内,电视里的打斗片里,常常在人后背后掰着人的脖子,也一样会这样。

陆深起身,接过话头:“也就是说,塔楼如果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辛珑是遭遇强奸后背扭断脖子。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并未有辛珑挣扎的痕迹。”

“排除这个可能的话,塔楼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肖冰清在旁点点头,非常默契地接上:“死者体内有男性精液,化验结果还没出来。”

辛珑既然是遭遇奸杀,跟她相关的男人特别是有性关系的男人都要进入怀疑名单。而报案人宋百川,虽暂时无法证实其与辛珑之死有确切关系,但仍旧要请回警局进行关系排查。

谁想怎么都联系不到他。

还是湿地公园那个看门人打来电话报警,说看到塔楼那里有鬼火飘动。

大钊带人过去,却是宋百川在里头焚烧祭拜死者的黄表纸。

这回没有嫌疑也有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