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真眼波流转地横他一眼,陆深插钥匙踩油门:“那条狗是不是也要一起送回去?”
这才想起宠物医院那边还有一猫一狗在圈养,宜真良心发痛:“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
宠物医院的前台眼冒金星,跟前的俊男美女实在太过冲击人的视线。男人也不能称之俊男,太俗气太低龄。显而易见的持重、气魄,又收敛低调的姿态,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气质。女人巧笑嫣然地,如果格局大点性别不要卡得那么死,她看了都想跟人拉拉拉手谈个恋爱。
宜真抱了将军和贵宾狗小真的名字,前台似乎有点迟钝,电脑看半天,最后道:“您稍等,院长交代过,如果您过来他有注意事项要跟您讲。”
不一会儿唇红齿白斯文秀净的年轻院长从办公室里出来,仿佛再熟不过:“还以为你们家两个小家伙失宠了呢,最近很忙?”
周凯刚要领宜真往寄养区那边去,一位眉眼深邃身材高大修长几乎无懈可击的男人自落地玻璃那边过来,长手臂揽住宜真,似指责似宠溺地淡然道:“你就不适合养宠物,每天那么多事做不完,自己都养不好还顾忌猫猫狗狗的。”
宜真恍惚中觉得空气似乎噼里啪啦地闪过雷电,错觉吧。然脚指头释放着潜意识的尴尬,恨不得扣去地板,明明可以对这位年轻院长很自然地打交道很自然地微笑,这会儿,唇角跟涂了502似的,裂都裂不开。
周凯不失礼貌地打招呼:“你好,这位是?”
宜真干咧着嘴:“哈哈。”
陆深不咸不淡地朝他微笑,点点头,揽着宜真下楼去一楼寄养区。
将军在猫笼里头恹恹地神情,见了宜真,似乎怨恨地白了她一眼,扭过身去拿肥胖的屁股对住她。而小卷毛就亲切可爱多了,纽扣似的大大黑眼珠满载兴奋和喜悦:“汪汪!汪汪汪!”
周凯温柔地将大橘抱出来,温柔地挠挠它的头:“将军有点分离综合征,时间长了容易自闭,作为主人最好还是养在身边。如果实在没办法,我这边也可以接收。”
宜真感谢了又感谢,自然没有把将军送人的意思,周凯点点头,亲自把两个小家伙装入航空箱,还送了免费的小零食。
汽车开到老街巷子口,里头不准通车,陆深停下车来:“我就不上去了。吃完饭我再来接你。”
宜真没想他这样负责周到:“太麻烦了吧,你还要送将军回公寓,待会儿我打车回去就好。”
陆深总不多话,说过的话便如一枚钉子钉入地板,下车来拎着航空箱送到楼梯下,挥挥手走了。
荣桂兰远远听到卷毛的叫声便喜上眉梢,卷毛从箱子你蹦出来跳到她的膝盖上甩尾巴时,她吃力地蹲下来抱住它:“我的小真....在姐姐家还习惯吗?”
宜真旁观者耳闻着,真不好跟一条可爱的小狗争名字,五脏六腑发酵出酸酸的滋味:“干妈,你看我这样行吗?”
荣桂兰和善的面庞立即晴转阴,让小真自己去玩儿,领着宜真进了卧室,老花的檀木五斗柜上拉出抽屉:“首饰都没戴?”
宜真凑过去,故意跟妈亲热地挤肩膀:“哇,妈你囤了这么多金银珠宝哇!”
展开的匣子内底托是朱砂红的绒布,存托着各色宝石戒指、翡翠手镯、珍珠项链等等。其实宜真并不觉得稀奇。妈本来就爱美,以前家里珠宝首饰就不少。这些更古雅一些。
她也是讲秃噜了嘴,嘴瓢了,将“干妈”简称成“妈”,荣桂兰挑首饰的手一抖,又很快平静下去,并未纠正她的叫法:“没见识的东西。喏,这两个戴上吧!”
宜真戴上一只皮带的古董手表,一串吊着鸡血石的细链子项链,鸡血石小巧得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心形的铂金抛光的边框。衬在白皙的脖颈上既时尚又典雅。
这是荣桂兰跟丈夫的定情信物。宜真知道。
宜真亲热地抱住荣桂兰的胳膊,妈今天也特意收拾过,长发挽起鬓边光洁,穿的正是上次一起逛街买的绣牡丹黑色长旗袍。姣好的面庞上着浅浅的淡妆,气色好人也美。
“妈...”宜真继续试探着用这个称呼,见荣桂兰没反应,心脏搁好了:“咱们去跟谁吃饭呀?”
荣桂兰冷笑:“跟谁?谁都不是!去给你挣场子!”
妈妈牛牛!深哥心机男!
55.打脸太快
粤泰酒楼是市内数一数二的港式茶餐厅兼营酒店,前身是十来年前香港餐饮刚入驻这边的邰兴楼。后来因为店铺合同纠纷以及恶性竞争差点倒闭,被本地人收买改造扩建,这几年又加入了徽派宿店风格,生意名望已远超同行。
这家酒楼的诸多让人津津乐道的历史,以及耐打抗摔十年如一日的高品质让本市人常常引以为豪。当然,消费不低,且在周末节假日还是预约制。
宜真最关心的还是谁请客谁埋单,万一妈为了争个脸面花这么一笔冤枉钱,实在不值。
在三楼的“天字号”包房里,婉约的仕女妆容服务员正在茶区泡茶。荣桂兰瞧瞧时间,叫服务员出去,翘着优雅的兰花指自顾自地泡起茶来。
宜真臣服与母亲的魅力之下,仿佛一夜之间她就年轻了十几岁:“妈,我们到底在等谁啊。”
荣桂兰拿捏着死鱼眼:“喝你的茶。”
直到一对母子在服务员的引路下姗姗推门而入,宜真恍然大悟。其实心里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从前荣桂兰为了家庭放弃事业,外面面前就是标准优雅的家庭主妇,其实内心比谁都好强。相亲对象的冷落和指摘势必通过中间人传到她耳里,这口气她噎得下去?
樊志强母子进来的刹那,若有旁人在,一眼就能窥见两杆人马的高低。而他们自己只是被荣桂兰和宜真崭新的面貌震慑了一下,仅此而已。
樊妈妈还很客气:“妹子你也太讲究了,咱们吃个便饭,犯不着来这么正经的地方。”
樊志强饮茶时,视线忍不住往宜真身上放,粘粘地,非常不干脆。
荣桂兰收起一身的暴脾气,端起雍容和随意的姿态:“是啊,就是吃个便饭,吃饭虽是小事,但也是礼节的一部分嘛。”
樊志强脸上一热,做律师的个个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来,这是讽刺他跟宜真相亲,连顿饭都不请,一杯咖啡就打发了。
到了饭点,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吃食,菠萝咕噜肉,澳门化皮烧肉,鱼蛋片头河,瑞士鸡翅,冬阴功虾球米线等等,最后上来的是宜真嘴馋的年纪最喜欢的冰砖丝袜奶茶。
可以说桌面上的吃食,没有一个是她不喜欢的。
樊志强之于她来说,本就毫无意义,宜真对着精致的菜点不住地噎口水,所有人都没用心吃饭,就她最专心。
荣桂兰亲自倒了红酒,递给两位客人,见宜真那头抱着奶茶杯享受地咕咕吸,暗自白了她一眼:“我正式介绍一下,宜真是我干女儿。当然,名义上是我干女儿,实际跟亲生的差不多。”
宜真差点呛声,抽纸捂嘴,已经不敢动筷子了。
母亲的战斗正式开场。
樊妈妈尴尬得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这么多年你都一个人,如今认了干女,当然疼她。”
荣桂兰跟她碰了一杯,优雅地小抿一口:“是啊。也算跟我有缘分吧。长得漂亮,人又扎实肯干,要说几个有条件的女孩子愿意去做警察?还不是这孩子心里有信念感?那工资几千块钱地,谁也没放眼里,就是图个理想,愿意为我们平头老百姓出头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