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妈夹了口菜，“嗯，这个西兰花好吃，火候正好。小伟，你也学两手，好讨老婆。”

丁小伟低下头不敢看他妈。

反而是周谨行大大方方地说：“阿姨您放心，有空一定教他。”

丁妈笑着点点头。

晚上睡觉成了个难题。

她妈来了之后，主卧让给了她睡，周谨行昨晚急得团团转，根本没睡觉。

可今天就不同了，熠熠没回来，丁妈可以和玲玲睡，但他和周谨行，怎么当着老太太的面儿一起进卧室啊。

丁妈看着他们，“你们俩挤一张床啊。”

丁小伟含糊地说：“啊，不然也没地方。”

丁妈呵呵一笑，没说话。

周谨行温声道：“阿姨，等找到房子我就会搬出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谁都有困难的时候，你赶紧睡吧，哦，小伟，我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啊，行。”丁小伟身上冷汗直冒，他和周谨行对视了一样，周谨行进屋了，他和他妈留在客厅。

丁妈脸上显出几分疲惫，“这次来也没提前通知你，你不是给家里寄钱了吗，我就想来看看你出息的样子。”

“你不来我过段时间也会回去，何必折腾这一趟。”

“我心里高兴啊，我儿子出息了，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丁妈笑了笑，“你要真赚了点儿钱，干吗不把这套卖了，租个好点儿的地方，还和一个男的挤一起住。”

“这个，我们俩一起住也能互相照顾一下，这房子确实打算卖了……”

“他来多久了？”

“有段时间了。”

“你俩就一直睡一起？”丁妈看着丁小伟，那眼神让丁小伟有种无所遁形的尴尬。

“嗯，没倒出空来加个床。”

“是真没倒出空来，还是根本没打算啊。”

丁小伟的心蹦蹦直跳，都不敢看他妈了。

丁妈眼睛一红，别过脸去，“你怎么连跟你妈都不敢说实话呢。玲玲都跟我说了，你俩一起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一起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玲玲都快把他当妈了。”

丁小伟紧张地叫了一声，“妈，我……”

丁妈突然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我老是老，还没糊涂呢。上次我来找你，你身边跟着的那个姓詹的小子，就是那么种人。我当时就怕你给带坏了，结果后来你跟容华结婚了，我才放下心来，没想到才半年就离了，现在还跟这个姓周的住一块儿了，他看上去就有钱，哪可能落魄到要和你挤这小房子，你是不是当你妈傻呀。”

丁小伟眼圈儿也红了，哽咽道：“妈，对不起。”

丁妈吸着鼻子，“我都没指望你能给我找什么条件好的媳妇儿，至少也是个女的吧。你再怎么混球，也不能跟男的胡混啊。”说完丁妈就擦起了眼泪。

丁小伟脑子晕乎乎的，心里就一个念头，他妈知道了。

看着他妈抹眼泪儿的样子，丁小伟心都揪在一起了，他觉得特别对不起他妈，不知道自已这个儿子在他妈眼里是不是成变态了。

丁小伟身子前弓，捂着额头，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的场景。

丁老太呜咽了一会儿，“你给我个准话，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吧。”

丁小伟叹着气，下了好大决心才磕磕巴巴地说，“妈，其实他除了不是女的，其他都挺好的……”

“混账话！你过年能把他带回家，跟人说这是你新娶的媳妇儿？”

“不带回去不就行了，反正我娶不着媳妇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也不打算娶了。”

丁妈狠狠拍了下他的胳膊，“还犟嘴！”

丁小伟不说话了，忍不住看了一眼卧室，想着周谨行现在是不是睡得正香，知不知道自已现在正焦头烂额，但是还是想争取他妈的谅解。

丁妈揉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自已的儿子，疲惫道：“你三十多岁了，我不好说你，也管不动你了。其实我对小周印象还行，要是你们不是这么个关系，那是多好的一个孩子。我和你爸这个年纪，受不起刺激了，我这么说吧，你要真跟他过，你们就好好过，别给我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天分了明天换了的。你妈也不是老糊涂，也看电视看报纸的，这种人很多都乱七八糟的，你要也那样，不能给玲玲一个好的环境，我绝对饶不了你。”

丁小伟激动地抬起头，“妈……”

“你别高兴，这趟还好就我一个人来，你爸不知道，就让他一辈子别知道。咱家虽然是个普通家庭，也是要脸的，你俩过是过，可不能让亲戚朋友知道了。”

丁小伟“哎”了一声，“不能，这个也没什么好张扬的。”

“我也是看在他对玲玲好，玲玲也真喜欢他的份儿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可不是为了你，都是为了我孙女儿，所以你别得意，让玲玲健健康康长大，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妈，小周对玲玲真是特别好，现在玲玲能治病，也是因为他有关系。”

丁妈耷拉着眼皮，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他妈跟他性格挺像的，心里藏不住事儿，可想而知白天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丁小伟心里又愧疚、又感动。

“行了，你累一天了，睡吧。你也不用跟小周说，就让他觉得我不知道吧。”

他妈进屋后，丁小伟也睡不着了。

他以为他妈真的会翻天覆地的闹一场，没想到能这么平静地收尾，是他妈对他太失望了，还是他妈突然开明了？

丁小伟懒得想那么多了，至少这是个好兆头，他不用左右为难了。

他在沙发上抽了根烟儿，起身进了卧室。

周谨行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正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