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要事同娘娘您相商,”大宫女抱月迟疑几息,恭声禀道:“瞧着不像是来耀武扬威的。”

思忖几息,惠妃自榻上坐起,“给本宫梳妆。”

多年的老对手,即便如今已是废妃,惠妃也不肯让人瞧了笑话。

炭火不足的正殿内,贤妃斗篷都没摘,施施然坐在主位,有婢女奉茶。

她纤手漫不经心揭开茶盖,瞥了一眼里头满是浮沫的茶水,面不改色,徐徐盖上,没有要用的意思。

惠妃入内时,正好瞧见这一幕。

见她进来,贤妃面上浮出一抹笑意,起身相迎,“听闻姐姐病了,妹妹特意遣了赵太医前来看诊,不知姐姐可有大好些?”

废妃可是没有资格请太医的。

闻言,惠妃一怔,“是你请的太医?”

“自然,”贤妃笑道:“多年姐妹,姐姐如今身陷囹圄你,妹妹自不能坐视不管。”

说罢,她亲热的将人扶着坐下。

她如今手握宫权,对一个被陛下废弃的妃子,实在无需如此殷切。

事出反常必有因,惠妃心中一凛,不动声色跟她周旋起来。

说了几句场面话,空荡荡的殿内实在太冷,贤妃便道:“妹妹今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故而来找姐姐商量个对策。”

她看了眼殿内寥寥无几的奴仆。

惠妃微微一笑,抬手道,“你们都退下。”

殿门被轻轻合上,里头除了她们二人外,只剩彼此的心腹婢女。

贤妃道:“不知姐姐被幽禁在韶光宫内,可知这些日子外头都快翻天了,陛下下了诏令,欲要重建女子…”

“我虽被幽禁,但身边也有宫人在外走动,于此事岂会不知,”惠妃饮了口热茶,淡淡道;“妹妹有话不如直说。”

贤妃被截断话头,并不生怒,只是微微一顿后,便道:“那我就直说了。”

“宁安宫那位独占圣宠,陛下被她迷惑的不轻,赵美人的事,您不过是讹责了几句,任谁看也不过小事一桩,但陛下竟丝毫不念及旧情,看着姐姐您沦落至此。”

贤妃幽幽一叹,“妹妹我呀,也是生了兔死狐悲之心,担心自己不知哪日,就要步了姐姐您的后尘。”

话里话外的挑拨之意,惠妃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抬眼看向贤妃,懒得打机关,直接道:“你若是想借我的手,去害姜翎月,那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确实痛恨姜翎月,但不代表她傻,背靠鲁国公府,只要鲁家不倒,她便是成为废妃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瞧瞧,被幽禁寝宫,她照样有奴仆使,有炭火用。

若被三言两语挑拨, 去做一颗冲锋陷阵的棋子,害了家族,那才是蠢货。

谁知贤妃闻言,却是掩唇一笑:“姐姐说的是哪里话,我那表妹可是陛下心头肉,动她无异于找死,妹妹可还没活够呢。”

说着,她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以咱们的身份,若什么都不做,也不一定会被陛下放过,那样跟束手待毙有何区别?还是说姐姐当真想就这样老死宫中,或是被遣送去镇国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惠妃冷眼看她巧舌如簧,并不接话。

贤妃又是一笑,“姐姐放心,若非是万全之策,我也不敢有所动作。”

言至此处,她招了招手,等惠妃偏头过来,才附耳低语了几句。

“竟有这事?”惠妃目露惊诧,“你是从何得知?”

第238章 皇帝陛下:总之绝不能留在宫中,碍贵妃娘娘的眼。

“姐姐忘了?她可是我表妹,还差点成了我弟媳,”

贤妃微微一笑,道:“我母亲忧心她舍不下跟我弟弟的口头婚约,时不时就要盯着她呢,农庄两年,她曾同陈家公子立下白首之约,姐姐若不信,我可以项上人头担保,她跟陈家公子绝对不清白。”

……

贤妃掷地有声的话,过于震撼。

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谁能想到,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竟然有过情郎,还曾立下过白首之约。

惠妃握住茶盏的手隐隐发颤,见贤妃言之凿凿,已然信了一大半。

她咽了咽口水,“你想如何?将此事告诉陛下吗?”

“姐姐说笑了,”贤妃似嘲非嘲:“咱们家陛下啊,不动情则已,一动情那可是史书上都难寻的痴情人,凭这点风流韵事,可不一定能让他处置那个女人,还得添把火才好,就看姐姐敢不敢配合妹妹我去添这一把火了。”

惠妃沉默几息,道:“你说。”

贤妃细细瞧了眼她的神色,见她确实有所意动,方低声道:“我得了一样好东西,可以让女子……”

惠妃听的眉头越皱越紧,“就算有一段前情,如今她已进宫,成为陛下的女人,陛下龙章凤姿,待她又如此宠爱,她心中岂会还记挂着陈家公子?”

“这可说不准,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这话可不仅适用于男子,对女子同样如此,我就不信她能对那两年彻底忘干净,但凡还有余情未了,那药便会起效。”

贤妃笑的意味不明,“想想看,还有什么打击,比让陛下瞧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对其他男人求欢、诉情,更重?”

想到帝王的雷霆之怒,惠妃惊出一个激灵。

“不不不!”她连连摇头,“若叫陛下发现了…”

“发现又如何?真让陛下查出来,说不定还要嘉赏你我二人,叫他看清了那女人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