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贴身宫婢正跪在榻前,对主子说着宽慰的话。

见姜翎月进来,两名宫婢磕头请安,神情皆有愤愤。

钱嬷嬷当即警惕,“都退下,贵妃娘娘有话要同你们主子说。”

“……是。”

再不情愿,也只能恭敬退下。

很快,寝殿内只剩三人。

久久不曾散去的血腥味,让姜翎月皱眉,她看向榻上气若游丝的女人,淡淡道:“如愿了?”

话落,面容惨白的赵美人眼睫一颤,微合的眼皮掀开,两人目光对视。

赵美人再没有先前假装出来的柔顺恭谨,第一次,她敢于直视着这位被帝王捧在手心的女人。

一袭素色宫裙,乌发简单挽起,露出一截白净的细颈,唇红齿白,眼若繁星,眸光潋滟灵气逼人。

透着股不谙世事的美。

纯净、天真。

说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不如说是谁家后宅娇养着,被家人捧在手心宠爱,从没受过委屈的小姑娘。

但赵美人知道,不是的。

做姜家大小姐的时候,她在家可没被家人善待过。

眼下,这通身的骄矜、天真感,是被天下至尊亲手一点一点给纵出来的。

这样的天真,竟然会出现在后宫。

命好到让人嫉妒。

赵美人眼角滑落一滴泪,“臣妾已经失了子嗣,您何必还来出言嘲讽。”

“嘲讽?”姜翎月品了品这两个字,气极反笑,“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本宫特意来嘲讽?”

她俯身,直直看着榻上面容惨白的女人,“自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日日往宁安宫来,撵都撵不走,就是为了把腹中孩子的命算在本宫头上是吧?”

“你是怎么想的?”姜翎月实在不解,“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不想要孩子,你悄无声息的落了,让他安安静静的走不行吗?就非要将它最后一点价值榨干?”

两辈子,这个孩子都是一个惨死。

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冒头,后宫一潭死水没有什么宠妃。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要去陷害谁,最后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今生,直接冲她来了。

听见‘孩子’,赵美人眼底闪过一丝痛恨,“是臣妾不自量力妄想同您交好,对着您日日伏低做小却落了如今下场,是臣妾的错,您尊贵傲慢,看不起臣妾也就算了,可臣妾腹中乃是皇嗣,请您休要辱他。”

“交好?”见她还在做戏,姜翎月听的笑了,顺势道:“怎么?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让我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却动不了我分毫,是不是很气?”

“你!”赵美人声音嘶哑,“如今只是陛下宠着你罢了,早晚……”

“早晚如何?早晚送你赵氏全族上路吗?”

姜翎月道:“你知不知道,若你安安静静将孩子落了,再安安分分的去死,你赵氏全族或许能得以保存,可你非要往本宫身上泼脏水……”

“谋害皇嗣的罪名,本宫担不起,陛下也不会容许本宫担着。”

看着榻上女人毫无血色的面容,姜翎月眼露怜悯:“…你也怀疑过的对吗?侍寝那晚,陛下究竟有没有碰你,你是有疑虑的吧?”

随着她字字句句吐出,赵美人似傻了,表情呆滞,许久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死一般的寂静。

一旁做背景板的钱嬷嬷都不知不觉震惊抬头。

难怪!

难怪刘公公会那样交代自己。

第207章 他要是不好,她怎么会动心?

“不!”赵美人终于回过神,原本瘫软无力的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着榻就要坐起身,“不是的,不是的…”

她不断摇头,神情癫狂,却说不出任何一句明确辩驳的话。

还能说什么?

皇帝没有幸过她,再没什么比这个更有力的回击。

他们早就知道她腹中孩子,并非皇嗣。

却不曾出手处置她,而是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前往宁安宫,意图故意小产栽赃陷害给贵妃。

她的步步筹谋,小心算计,在他们眼里,歹毒又可笑。

赵美人心神大崩,可她连怨恨都顾不上,惶惶然的扑下床,想要去抓姜翎月的裙摆,被钱嬷嬷挡住后,到底还是畏惧那一脚的威力,只敢跪倒在地,竭力求情。

“臣妾有罪!”她嗓音嘶哑,不断磕头:“臣妾百死不足惜,但我赵氏一族是无辜的,我爹娘父兄们都不知此事,求娘娘您大发慈悲,饶过我赵氏一族!”

她才生产完,甚至刚刚丧子,衣裙全是血,浑身狼狈不堪,却猛然遭受当头一棒,看着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