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不和他一起?”

“我的学生需要我,没他那么闲。”

“那他在家时呢?乖不乖?”

潘仪略微满意地点头:“还不错,他若在家,家务活是包了,做饭、洗碗、洗衣服、扫地,就当强身健体,退休之后,他吃了很多药,身体渐渐恢复,不过恢复之后,就开始到处跑了。”

说着,潘仪见楚愈准备放油,忙让她悬崖勒马,“鸡肉先煮,把脏东西排掉。”

楚愈笑了笑,急忙改正,“若是我爸,可能直接把我赶下去了!”

“不不,他会很有礼貌地把你请下去。”

“哈哈,对,彬彬有礼楚先生!”

潘仪:“那可不,你爸一直是个面面俱到的人,什么都想做得完美,在家也是,他尽量不让我烦心,不给我添麻烦,但却自己憋成了焦虑体质。。”

“他焦虑?”

潘仪一摆手,“没到焦虑症的程度,只是在家时,我可以感受到他的不安,他跟我提过,他的一个同事失踪了,他一直在寻找,虽然已经不抱希望,但总觉得有件事悬而未决,没有放下。”

把鸡肉炒好,楚愈加了水,慢慢烧,她终于空下来,在围腰上擦了擦手,面对灶台站着。

“他有说过,还想继续寻找那个同事吗?”

“没说过,但他那样做了,他全国各地到处飞,说是去旅游,我觉得是在找人。”

楚愈转过身来,满脸惊诧,这两年多,楚动人全国各地到处跑,就为了寻找慕尚青,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他有跟你说过这事吗?”

“没有,”潘仪端着水杯,摇了摇头,“不过我了解他,他年轻时可不喜欢出门,更别说旅游,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宅男,不过有一种情况,他会出门焦虑,当他心里不安时,他会出去逛,越是焦虑,便跑得越远,直到内心平复了,才会回来,安安静静呆在房间里。”

楚愈嘴巴张了张,一时语塞,她一直以为楚动人环游全国,是为了散心解闷、享受人生,毕竟在超人处压力太大,他还一干就是八年,最后是拖着个病体,从位置上离开。

她很能体会他的不易,尤其是经历了槐花专案后,那种前途未卜和提心吊胆,每天闭眼前,都不知道再睁眼,会有何意想不到的剧变。

所以看着她爹全国乱飞,楚愈向之往之,说等她退休那一日,她也要放飞自我,字面意思要四处旅游,感受祖国的大好河山,来一把老年版放荡不羁。

结果,他爸四处游玩,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有另一层意思。

楚愈凝视潘仪,语气深沉:“我一直以为他退休后精神劲儿挺好。”

“确实挺好的,身体渐渐好了,人也精神了,而且他本身是临床心理学家,知道怎么调节自己,不过有些东西,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你爸出去,肯定不能正儿八经找人,就当是排解心事,每出去一次,焦虑不安也能少一分。”

“你以前,好像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事儿”

潘仪眉头略微一压,“因为你爸不让我说,不想你担心。”

楚愈眼睛发酸,她妈妈,以前替她爸的工作保密,之后为她爸的心事保密,今天终于说了出来,说得那么平静自然,像唠家常。

她为什么要说呢?是不是也察觉到大事不好,如果再不说,可能就来不及了?

楚愈想上去抱住她,可真是倒了大霉,遇到他们这对父女,老的事儿多,小的事儿更多,现在老的小的事儿到一块了,关键是还要把她蒙在鼓里,不能告诉她实情,不仅事儿,还藏着掖着!

“妈,你太辛苦了!”楚愈声音下沉,语气倒显得真诚。

潘仪笑了笑,站起来,洗了个手,帮忙切辣椒。

楚愈百感交集,刚刚因为闲聊而平复的心情,再一次起伏,牵动着脑子里如麻的线索,再一次乱起来,心里和脑袋里都堵得慌,嘴上便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潘仪其实很想知道楚动人的情况,但也知道,如果她可以知道,楚愈自然会告诉她,既然没说话,那她也没再问,安安静静切菜。

厨房里,充斥着淘菜声,水开后的噗噗声,还有心有灵犀的沉默。

潘仪的加入,推动了“大餐”的完成进度,一个半小时后,顺利开饭。

潘仪坐在长桌上方,楚愈和宋轻阳分坐两边,这么一看起来,有点像妈妈带着俩女儿吃饭。

她们仨在饭桌上,边吃饭边聊天,主要还是围绕着楚动人。

楚愈就像狗仔记者,深挖楚动人的历史,潘仪这次也不隐瞒,放心大胆地出卖她老公沦为犯罪嫌疑人的老楚。

聊完了一番后,楚愈终于知道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了解楚动人,捷径就是从她妈妈那儿,挖第一手消息。

结果如她所料她果然不完全了解楚动人,以前楚动人太忙,没工夫陪小孩,现在她太忙,没功夫陪老人,两个人“臭味相投”,完美错过彼此的深入了解期,多亏潘仪,充当两人之间的“中介”,让他们可以间接了解。

她平时看到的,都是楚动人坚强的一面,完美的一面,他有什么心事、有什么难处,一般不会在她面前显露,怕增加她的负担这一点楚愈深有体会,她调查五六年前的悬案,楚动人明明担心她,但一直不说,非要被逼无奈,才嚎出来,一副委屈的样子。

宋轻阳听着楚动人的八卦,专心致志,还时不时点挺附和,她眼睛落在潘仪身上,像在欣赏她的容颜。

“阿姨,您会格斗吗?”宋轻阳突然吱了声。

楚愈看向宋轻阳。

“我不会的,小棒想练手了吗?”潘仪笑出两个长形酒窝。

“是的,我看阿姨这么好看,脚步轻盈,不管跳舞还是格斗,都会特别好看!”

潘仪被夸得舒服,很是受用:“那我考虑一下入行武林,哈哈,不过这话其他人也问过。”

“谁呀。”楚愈心里不平衡,为什么她和她妈妈差不多,她就没被问过会不会武?

“你爸爸。”

“他?他肯定知道你不会武呀!”

“他是知道,不过他说我长得像他的同事,所以无形之中感觉,我特别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