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

宋薇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嗯,那你工作吧,有事就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宋薇薇转身走了,徐芳眼眶红红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既感动又难过,平时她哥问她要钱,只要她有,哪怕每天啃馒头,她都会把多余的钱给他。

别的女生这个年纪买漂亮衣服买名牌包包,她呢,几年里就买了一个帆布包,新衣服也舍不得买。

可她到底做了什么孽,要摊上她哥这样的巨婴?

她跌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太不容易了,她以为她能熬过去,可如今看来,什么时候是个头?

宋薇薇在门口停了停,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啜泣声,她拧了拧眉,徐芳心里藏着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把小林叫上来。

小林听她问起徐芳的事,她和徐芳年龄相仿,再加上没有老板与员工的距离,自然能说上话。

她撇了撇嘴,“肯定和她哥有关。”

“她哥?”宋薇薇疑惑道。

小林在宋薇薇面前没大没小惯了,她坐在沙发上,拿了一颗比利时巧克力剥了糖纸放进嘴里,一边咂嘴道:“嗯,我撞见过几次她哥来问她要钱,听说她哥好赌,钱赌没了就来缠着她,一个大男人天天问妹妹要钱,我也是活久见。”

宋薇薇拧起眉头,或许是她的三个哥哥对她都很好,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这么渣的哥哥。

“她哥没工作吗?”

“好像有,但小时候没人管教,他初中毕业后就去外面混,有时候赚点钱回来,还会给徐师交学费生活费,后来徐师出来工作赚钱了,他就开始游手好闲。”小林说。

宋薇薇估摸着徐芳心里憋着事,就是和她哥有关。

“她爸妈都不管管吗?”

“说起她爸妈……唉……”小林连叹了几声气,叹得宋薇薇的心都提了起来,她才继续说:“她爸在他们兄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听说是偷人被对方丈夫打死的,她妈怕他们受影响,就带着他们背井离乡来了江城。”

宋薇薇:“……”

小林说:“她妈一人打三份工,想把孩子养育成人,结果在徐师十岁时出了车祸,据说当时徐师快被大货车撞了,她妈扑过去将她拽开,自己被卷进车轮下当场被碾死,惨得不得了。”

宋薇薇心有戚戚,“怎么会这样?”

小林感慨,“老板,穷人的不幸千奇百怪,徐师这几天都无精打采的,估计她哥又作了什么妖,有时候我都心疼她。”

小林与财务那边熟,知道宋薇薇给挂名雕刻师的分成比例很高,徐芳一个月也有好几万的工资,但是看她穿得比她还差。

要不是有这个赔钱哥哥,她估计会过得很好。

宋薇薇说:“你和徐师熟吗,你去安慰一下她……算了,你也别安慰她,她看样子也不想让我们知道,你就装什么都不知道,下班约她去吃饭,我报销。”

小林咧开嘴,“老板,我本来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少装无辜,谁不知道工作室里你最八卦,把这些巧克力拿下去分给她们吃,快滚吧。”宋薇薇看她眼睛都粘在了巧克力上,端起盘子塞她怀里,将她赶了出去。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身为老板,不能干涉太多职员的私事,但徐芳总让她感到不安。

至于为什么不安,她也说不上来,就觉得那是一个不稳定的变数。

她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所以才会如此在意。

小林端着巧克力下去,在路上就把自己喜欢吃的口味挑好了,等她端着巧克力下了楼,其他人一窝蜂地扑过来,像饿狼扑食一样,没两下就把巧克力抢光了。

她哭笑不得,“你们强盗啊?”

店员们嘻嘻哈哈,“我早就馋老板办公室里的巧克力了,这纯正的巧克力味还真不是什么德芙能比的。”

“吃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小林笑骂了几句,气氛倒是其乐融融的,她往楼上看了一眼,把盘子放下,转身上了楼。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擦干眼泪该工作还是要工作,小林敲门进去时,徐芳已经重新打起精神开始雕刻。

小林把刚选的巧克力献宝似的递到徐芳面前,“这是老板送给大家吃的巧克力,楼下那群饿狼一秒就抢光了,还好我留了一点。”

徐芳知道她爱吃巧克力,她只拿了一颗放在工作台边,“谢谢,宋老师人很好。”

“是啊,老板就是个小仙女。我妈之前得了脑癌,最好的脑科医生根本排不上号,再加上我也没钱给她治病,每天只能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后来遇到了老板,她帮我排了宋医生的号,又帮我垫付了医药费……我肯定是修了三辈子的福气才会遇到她。”小林说。

徐芳嘴唇嗫嚅了几下,到底什么都没说。

小林见状,也没再多说,和她约了晚上请她吃饭,这才转身离开她的办公室。

门缓缓合上,徐芳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她紧紧攥住,像要攥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力。

她和小林的情况不一样,她哥有手有脚活蹦乱跳的,却每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还赌博,他惹了这么大个烂摊子,她怎能因为老板人好,就去狮子大开口?

徐芳绝望地闭上眼睛,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不该纵容徐芒赌博,如果她第一次就狠下心来拒绝,也许她哥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痛苦地揪紧头发,眼泪再度涌了出来。

*

晚上,宋薇薇和厉柏寒去了一家新开的火锅,据说这家火锅店源自川渝,味道很正宗,获得一致好评。

火锅有很多锅底,牛油清油红汤,还有最近刚上的沙棘锅底,品种之多,让人挑花眼。

宋薇薇拼了四种锅底,她知道厉柏寒不喜辣,服务生上锅底时,特意将清汤锅底放在他那边。

厉柏寒看着泾渭分明的锅底,心里很不舒服,就像他们的关系会泾渭分明一样,“我要吃红汤。”

宋薇薇抬眸看着他,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吃不了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