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总经常发烧么?”宋薇薇随口一问。

周正嘴快,“倒也没有,只是发烧会比较危险,所以我们格外注意,还好这次只是感冒发烧。”

宋薇薇抬眸盯着他,“除了感冒发烧,还能怎么发烧?”

周正:“……”

他差点就说漏嘴了,想到先前厉柏寒对他们耳提面命的事,他悻悻道:“没什么,电梯到了,宋秘书。”

宋薇薇听着“叮”一声,电梯双门缓缓开启,她紧了紧右手,心说都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再转身走人。

她拎着食盒出去,这次倒是熟门熟路,一到总裁办公室外面,就闻到一股浓郁呛鼻的烟味。

除了烟味,门里还传来嘶哑的咳嗽声,光是听着,就觉得门里的人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才会罢休。

宋薇薇听得心里一阵难受,她推开门进去,宽敞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她一瞬间感觉自己踏入了仙境,如果烟味儿不呛人的话。

她紧走几步,在一片烟雾中看到窗边的人影,男人席地而坐,指尖还夹着烟,近乎自虐的边咳边抽。

宋薇薇看得脑门一抽一抽的,这人但凡不作死,都能遗害一千年。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俯身抽走了他指尖烟了一半的烟,也不管往墙上戳会不会留下烟痕,狠狠戳上去摁灭了烟头。

“厉柏寒,你知道你自己感冒了么?你是不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宋薇薇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与心疼。

“你回来了?”厉柏寒话音未落,捂着嘴闷咳起来,边咳边在笑,“我就知道你会舍不得……”

宋薇薇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但凡她现在下得去手,都想狠狠地捶他一顿,怎么会有这么作死的人?

宋薇薇瞪着瞪着,脸色忽然大变,她看见厉柏寒摊开的掌心里多了血丝,她猛地蹲下去,捉住他的手,脸色难看到极点,“这是怎么回事?”

厉柏寒喉间一片腥甜,嘴里全是血腥味,他脸色如常,“咳出来的。”

“我知道咳出来的,不是说是普通感冒吗,怎么会咳血?”宋薇薇年少时看过不少小说,尤其是看过许多女主得了绝症的电视剧,一看到他咳血,她脑子里就有了不好的联想。

厉柏寒看她吓得脸都白了,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他说:“嗓子发炎,没事,你别怕,死不了。”

宋薇薇咬了咬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她丢开他的手,倾身过去架住他的肋下,“起来,去沙发那边坐,我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两人肢体亲密接触,厉柏寒靠在她颈侧,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闭了闭眼睛,作死就能让她这么紧张他,感觉也不坏。

宋薇薇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能把厉柏寒从地上架起来,她累得直喘气,不由道:“你也用点力啊。”

厉柏寒闷闷的笑。

宋薇薇:“笑屁!”

她这么狼狈到底是谁害的,还有脸在那里笑!

厉柏寒俊脸上笑意更浓,垂眸看着她瓷白的侧颈,因为用力,青筋都暴起了,他一手撑着地,一手撑着墙站起来。

宋薇薇松了口气,扶着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怕他坐得难受,拿了两个抱枕放在他身后。

“我去给你倒杯水。”宋薇薇转身去拿水杯,很快倒了杯水回来,厉柏寒已经将掌心的血迹擦去。

看她将水杯递过来,他却没打算接,微微仰头过去,示意她喂。

宋薇薇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他殷红的唇瓣上,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她心有余悸,只好俯身,把水杯递到他唇边。

男人就着水杯喝了几口水,目光却一直在她脸上徘徊,看得宋薇薇脸颊热了起来。

喂他喝了几口水润喉以外,她把水杯放下,转身去拿空气净化器的遥控板净化空气。

等她再过来时,她手里拎着刚才拿进来的食盒。

她在男人身边坐下,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盅,揭开盖子,雪梨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拿起勺子,将炖得软烂的雪梨送到他嘴边,“雪梨清肺的,你尝尝看,味道应该不错。”

毕竟是她花了大钱弄来的。

厉柏寒盯着她,“就算你喂我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宋薇薇目光一顿,却对他的甜言蜜语并不买账,她说:“我要真喂你毒药,你就死了,别说什么甘之如饴的蠢话。”

“那你会给我喂毒药吗?”厉柏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宋薇薇垂了眸,握着勺子将雪梨切成块,就在厉柏寒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却道:“刚醒来那会儿想过,后来就没再想了。”

厉柏寒怔忡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刚醒来那会儿,指的是她植物人状态苏醒的时候,他嗓音一下子哑了,“宋宋?”

宋薇薇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着他,不闪不避,“我们都心知肚明,也知道彼此都在强求,七年前我在强求,七年后你在强求。”

“薇薇,我……”厉柏寒浑身都在战栗,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是她先捅破这层窗户纸,她不再遮遮掩掩,是已经做了决定了么?

“厉柏寒,七年前的事我没法原谅你。”宋薇薇打断他,语气却出乎她意料的平静,“无论你当初那么做有什么苦衷,我都永不原谅。”

厉柏寒心里刚燃起的希冀瞬间落了空,他就像一个失足跌落的人,整个人都在下坠,像是要坠入无尽深渊。

他深吸了口气,“对不起,薇薇,我……”

他闭了闭眼睛,声线都在颤抖,“当初是我做错了,我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也不敢让你原谅。”

他承认了,时隔七年,他终于承认了当年与妙依人联手害她的事,她以为她不在意,可一颗心却像被人生生的剐着,疼得她微弓起背脊。

宋薇薇垂着眸,她双手颤抖得厉害,她把盅放回茶几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晨晨是你的儿子,我用命生下来的,我想你也不好意思跟我抢他的抚养权,至于他的病,目前除了脐带血,没有第二条路,所以就算你心里再恶心我,也配合一下。”

“薇薇,我没有……”恶心两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