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恨她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林小姐,你要是能联合他们一起给宋唯一施压,她肯定会收敛一点。”妙依人嘴角都是肿的,一说话就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直皱眉。

林羽脑子灵活,一下子便想明白妙依人这话里的精髓,她说:“我知道怎么办了,妙小姐,你等我给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林羽拎起包,打算去会会她的大师兄周立江。

周立江中风在医院里,经过治疗,嘴不歪,也能说话了,不过他上了年纪,中风留下手抖的后遗症,这辈子怕是没得治了。

林羽买了果篮过去,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周立江坐在轮椅上,受此打击后,他整个人都苍老了二十岁,头发也白了。

林羽把果篮搁在床头柜上,周立江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么多师弟师妹,也就你还记得我这个大师兄,世态炎凉啊。”

林羽听他说话还利索,不像刚中风那会儿,听说连话都抖不出一句整的,她走到轮椅边,“大师兄,你还好吗?”

周立江语气中带着气,“你看我这样子算好吗?”

林羽抿了抿唇,知道自己说了废话,她搬了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屋里药味儿混着一股怪味,熏得她想赶紧走。

但是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她只得忍住起身就走的冲动,“看起来比前阵子好些了,嫂子她……”

“师妹,你是来看我,还是成心来气我的?”周立江曾被任命为雕刻委员会会长,在上流社会圈层很吃得开,他甚至以为自己跟他们就是一路人,现在从高处跌下来,心里自然不甘。

再加上他妻子红杏出墙,还纵容小情人推他下楼,害他中风,成了一个笑话,他眉眼间都是戾气,对别人的话也好目光也好,都很敏感。

林羽赶紧转移话题,“大师兄,我也不是专程来找你不痛快的,我工作室好久没接单了,都快揭不开锅了。”

周立江冷哼,“你工作室接不到单,来找我干什么,我现在病歪歪的,还能帮你什么吗?”

林羽说:“我也没想你能帮我什么,我就是来找你聊聊天,这不是闲得么,我昨天路过木一工作室,楼下门店顾客络绎不绝,我好生羡慕,难怪师父当初要把工作室留给小师妹打理,连他亲儿子都不给。”

“木一工作室生意再红火也与我没什么关系,我现在手抖成这样,还能跟她争什么?”周立江垂眼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的手,眼神一片晦暗。

林羽的目光也落在他双手上,眼里满是同情,雕刻这门手艺是靠双手吃饭的,手废了,这一身本事也就废了。

林羽还记得周立江当初多么意气风发,如今也沦落成这样,她说:“大师兄,你一点都不恨小师妹吗?是她把你害得家庭破裂事业尽毁,我要是你,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周立江扭头看着她,“我恨她又有什么用,她是宋家的养女,谁敢动她?”

“只要她声败名裂,给宋家蒙羞,宋家怎么会再管她的死活?”林羽顿了顿,继续道,“你也说她只是宋家的养女,说不定宋家人根本就不在意她。”

周立江眯了下眼睛,最近他时常回顾最近发生的事,发现宋唯一的出现死死的克住了他的事业运。

“上次木一工作室重新开张时,我看你那么护着她,还以为你和她关系很好,怎么,闹崩了?”

林羽对上周立江一对浑浊却又了然的眼睛,她没有瞒着他,“上次我没护她,只是不想师父辛苦支撑的工作室就那么消失了,我和她的私交本来就不怎么样,虽然师出同门,但还不如和大师兄亲近。”

周立江短促的笑了一声,林羽琢磨不透他的态度,一时间也没敢多话,怕他生疑她别有用心。

他看向窗外,“宋唯一行事果绝,我早知道她这样会把江城的雕刻师都得罪光,这几日也陆续有人上门来找我报怨,我听听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我不是雕刻委员会的会长,帮不上大家了。”

林羽心念一动,“大师兄,还有别人找上你吗?”

“你以为就你工作室受损严重?雕刻这活计受众本来就小,以前大家齐名,都靠熟人介绍活计,一单也能赚上些钱,现在宋唯一名声在外,国际冠军的价值在那里,人家闻风而去,弃了老主顾,自然惹得人怨声载道。”周立江说。

林羽想着,看来最近生意惨淡的也不止她一家,那么联合起这些人给宋唯一使绊子的计划应该能行。

“大师兄,你给我个名单,我去找他们想想法子,总不能看小师妹一人独大,我们都去喝西北风吧。”

周立江装作没看出她的用意,把最近来找他倒苦水的人员名单都给了她,等林羽一走,他脸色骤然变得狠厉。

“一群蠢货!”

林羽拿着名单分别上门拜访,说的话都差不多,众人对宋唯一一家独大确实心怀不满。

不过说着说着,话题一转。

“听说木一工作室最近招聘挂名雕刻师,我看了一下招聘信息,待遇不错,看来那边是真缺人,你们有没有兴趣去试试?”一位雕刻师道。

木一工作室的红火让他们艳羡,和同行抱怨两句也就算了,并没有生出什么歹毒的心思来。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能力有天赋的人那么多,他们身为雕刻师,本身也是慕强的。

宋薇薇去米国参加国际比赛所雕刻的作品,的确让他们心悦臣服,被她抢了生意,倒也在情理之中。

“你都出师了,还去挂名,不觉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么?”另一位雕刻师不理解他。

“什么格调不格调,我又不像木一大师那种大师级别的,有足够的底气自傲,再说我学雕刻就是为了赚钱,去木一工作室挂名能让我赚钱轻松些,我为什么不去?傲气又不值钱。”

林羽一听这话,顿时开口道:“李师兄,你也不能这么想,我们另立门户,不都是想着有一天能站到我师父那样的高度,怎能自贬?”

“林师妹,你可还记得当初木一工作室险些倒闭,要不是宋小师妹有才华,在国际雕刻大赛上夺回冠军力挽狂澜,现在木一工作室已经萧条了。再说我又不是文人,要傲骨做什么?技不如人,就该跟着人家多学学。”李师兄说。

林羽被他这番话说得脸色青红交错,再看其他几个人不吭声,她忿忿不平道:“好,我为你们着想,倒成了我技不如人,你们这么想去她那里挂名就去好了,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想想为什么木一工作室招不到挂名的雕刻师。”

众人面面相觑,那位说要去挂名的李师兄也就打打嘴炮,他有工作室,虽然最近接的单量少了,但有固定的客源。

倒还不至于无米下锅。

宋唯一名声在外,很多大单子都要找她,但据说她的订单已经排到明后年了,急单不也得找他们做。

林羽看着他们无动于衷的表情,气急败坏的起身走了,刚走到外面,就被人叫住了,“林老师,请留步。”

林羽回头,就见许佳慧快步走过来,她先前在木一工作室挂名,借着木一大师的名号,也没缺过订单。

后来木一大师去世,工作室交到宋唯一手里,她在那里完全看不到发展前景,最后一咬牙离开了。

短短几个月,木一工作室重新开张,生意比从前红火十倍,比木一大师在世时还赚钱。

她毁得肠子都青了,昨天看到招聘信息,她就给小林打了通电话,试探一下宋唯一的态度,看她还能不能回去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