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过往所遭遇的一切都不够警醒她,那么他们一定会对她恨铁不成钢,失望至极。

一念至此,她昨晚的一些意动又被她按了回去。

她都想戳戳自己的脑门,扯着她自己的耳朵大骂,宋薇薇,你是见过棺材的怎么还这么天真?

她不着痕迹地从厉柏寒怀里挣脱出来,快步追上去,“二哥,我们一起走。”

厉柏寒怀里一空,他愣怔了几秒,抬头看着已经追上宋元琢的女人,她伸手亲昵的挽着宋元琢的手臂,两人轻声闲聊。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半晌,才迈开长腿跟过去。

回江城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需要把东西拿下楼放上车,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宋薇薇回房去换了身衣服,要回家了,她不好再穿着西装衬衫这样的职业装,而是换了一件奶油色半高领毛衣,一条浅色牛仔裤,头发扎成丸子,挽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出来。

她鲜少穿颜色这么亮的衣服,厉柏寒眼前不禁一亮。

她没有戴眼镜,毛衣牛仔裤的打扮掩去了她身上那股子都市丽人的精英气息,反倒像是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大学生,青春活泼。

他还记得初见她时,有一次他让她半夜去酒吧接他,她穿着一身黑色卫衣卫裤,头上戴着兜帽,从夜色中走来,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厌世气息。

可如今不到半年时光,她身上那股厌世气息却淡了很多,不似初见那般浓烈。

厉柏寒一见她就移不开视线,直到小腿被人抱住,耳边传来宋晨晨奶乎乎的声音,他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

宋晨晨仰起脑袋,直往他身上爬,厉柏寒只好弯下腰将他抱起来,宋晨晨万般不舍,“蜀黍,我们回去过年了,你会不会想我们?”

小家伙黏黏糊糊地诉说着不舍,勾得厉柏寒的心一阵发软,他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过完年我去看你。”

“真的吗?”宋晨晨一扫黯然,眼睛都亮了起来。

厉柏寒心情愉悦,不管宋家人欢不欢迎他,儿子总是期待他去看他的,他点头,“嗯,回家要好好听妈咪的话,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可以视频。”

最后那句话是说给宋薇薇听的,宋薇薇却装作充耳不闻,她把羽绒服穿上,朝宋晨晨招了招手。

“晨晨,把羽绒服穿上,我们走了。”

宋晨晨得到厉柏寒的保证,他特别欢快的滑到地上,蹬蹬跑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羽绒服穿上。

宋薇薇已经拎起行李箱,厉柏寒走过去,把行李箱拿走,另一手牵着她的手,“我送你们下去。”

宋薇薇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他的手,在宋元琢的瞪视下,只好随他去了。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一行人出了电梯,宋元琢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容姨带着宋晨晨已经上了车。

宋薇薇站在车门旁,看着厉柏寒,说:“我们走了。”

厉柏寒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到底没有去拉住她,他后退一步,轻轻颔首,“一路平安,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宋薇薇红唇微抿,转身上了车。

厉柏寒站在过道上,目送车子驶远,最后消失在地下停车场,他心里怅然若失,他们之间的关系刚刚好转一点,就遇上过年。

等这个年一过,他们之间会不会又回到从前?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汇入车河中,耳边忽然响起宋晨晨的惊呼,“妈咪,快看,下雪了。”

这不是北城的初雪。

北城的第一场雪,她在ICU里躺着人事不省,之后接连一个月都在医院里养伤,期间又下了好几场雪。

此时车窗外飘着鹅毛大雪,雪花密集,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像任性的天帝在往人间撒盐。

雪花遇到热气,飘落在地上转眼便融化了,不过以这样的速度继续下的话,明天一早这座城市就会变得银妆素裹。

江城似乎还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好可惜哦,要是再晚走一天,我就能和霍御一起堆雪人了。”宋晨晨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满脸遗憾。

霍御最近只跟他玩,别人找他说话,他不屑一顾。

有时候他带去的手工饼干,一到学校就被他全部拿走,不让他分享给别的小朋友,他要是偷偷给了别的小朋友,他会一整天都不理他。

他不希望霍御只有他一个朋友,他希望班里的小朋友都喜欢他,可是霍御那么独又那么护食,他说不动他。

他只好把做的饼干分开来,比如他要带曲奇饼给小朋友们,就会特意做一盒小兔子曲奇饼给霍御。

然后告诉霍御,那是他专门给他做的,霍御就不会再计较他给别的小朋友发曲奇饼了。

宋薇薇揉了揉他的脑袋,“年后我们去滑雪场,你再和小御一起玩堆雪人好不好?”

宋晨晨神情有些落寞,“霍御很孤独,我要离开这么长时间,肯定没有人陪他玩,他肯定会很想我的。”

宋薇薇莞尔,“过年会有很多小孩子去窜门拜年,小御不会孤单的。”

宋晨晨咬着手背,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是有点酸酸的,“他有别的小朋友一起玩了,会不会忘了我啊?”

宋薇薇笑着说:“不会的,你们是朋友,朋友就算不相见,也不会忘记的。”

“哦。”

一天的舟车劳顿,傍晚时分,宋薇薇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家,宋父宋母立于别墅前迎接他们。

宋晨晨从车里窜下去,扑进了宋父宋母怀里,叽叽喳喳的诉说着思念,把老俩口哄得笑得合不拢嘴。

宋薇薇随后下车,来到父母面前,宋父宋母满目慈祥,宋母上前拉住她的手,“我的乖女儿终于回来了,脸色怎么瞧着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