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1 / 1)

等人走了之后,温晏然独自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最终决定出门散心,排解一下心中的郁气。

自己还是太疏忽了一些,毕竟评论区只能告诉她哪些大臣是忠臣,却没办法告诉她那些忠臣的职业水平。

皇帝带着宫人,信步走到了天桴宫,然后熟门熟路地进到书房中坐下,小道官屏息凝气地走进来,奉上一盏茶便退至殿外。

不是他们胆子太小,只是天子今天到了之后,态度不似以往,而且一直坐在房间内,默然无语,目光沉凝,仿佛遇见了很难解决的问题。

道官们十分忧愁,来客乃是天子,要是心情当真不好,最倒霉的肯定不是她自己,只好赶紧把在给温氏列祖列宗做日常祭祀的国师给唤了回来。

温惊梅过来,也是有些惊讶,先行了一礼:“参见陛下。”又问,“陛下似乎心怀不畅?”

长兴末年,朝廷内外一片风雨飘摇之势,天子在面对禁军叛乱时,依旧镇定如常,如今又是因为何事烦恼?

温晏然缓缓道:“朕是在想,朝廷里怎么就没那种无所不知的人才。”否则多方便她摸着过河。

温惊梅顿时明白过来天子果然还是在为人才数量头疼。

皇帝以自己水准来衡量旁人,自然觉得旁人都难以入眼。

温惊梅道:“陛下已在各地设立官学,长此以往,定会有人才源源不断进入朝堂。”

温晏然闻言一笑,整了下衣袖,摆开棋盘,笑:“罢了,不再提那些事,今日既然过来,便与兄长对弈一局。”

温惊梅算是大周中少有的明白皇帝真实下棋水平的人,不过刚登基时的皇帝虽然很不擅长下棋,这两年倒是进步不少,凭她的资质,倘若愿意认真钻研的话,在棋艺上的成就自当远不止如此,只是日常事务太多,没办法把太多时间花在爱好上头。

一局棋下罢,温惊梅道:“忧思伤身,陛下平日不妨多开怀一些。”

温晏然好奇:“不知朕应当如何开怀?”难道国师有什么好的娱乐建议吗?

“……”

温惊梅想了想,不是很自信地给出意见:“近来天气热了,驰猎有所不便,要不然投壶为戏?”

温晏然听闻,忍不住笑了一下:“兄长是在担忧朕明年春猎时也射不到猎物,所以得提前练一练准头么?”

温惊梅:“陛下今年曾经射中山豕,明年必定会更进一层。”

温晏然摇头:“此事跟朕的本事不大相关,完全是少府的功劳。”

温惊梅笑:“陛下明察秋毫。”

穿着青色外袍的天子倚靠在凭几上,一本正经道:“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大周实在没什么值得现代人一玩的事物,温晏然离开西雍宫时,只借了两册写外地风土人情的孤本杂书走,作为回报,又让少府给天桴宫这边送了今年早熟的西瓜,以及一瓶做成丸药形状的黄连素。

在大周医生的观念里,西瓜性寒,吃多了容易闹肚子,旁人接到上述赏赐时,自然是觉得天子体贴,不过温惊梅作为朝中最熟悉皇帝的几个人之一,总能从中体会到某种不大明显的促狭之意……

第151章

皇帝觉得无聊,少府中的匠人便奉诏按照她的意思,做了一套名叫地产者的游戏出来。

地产者其实就是简略版的大富翁,温晏然看到成品后,一时间升起了一种怀念的情绪她上一次玩这个游戏还是初中时期,而那会子玩就已经是在怀念童年了……

这类桌游得多几个人一块玩才会有趣,正好遇见陶驾进宫,温晏然便将人请到西雍宫内,又喊了池仪张络等内官一道。

陶驾老将军脾气不错,加上现在天下并无战事,他的兵部尚书职位更多的是一个空头衔,平日里只在家教养小辈为乐,也方便陪着皇帝游戏一二。

“陛下这副桌牌做得有趣,可否赐臣一套?”

温晏然随手抛了一把骰子,笑:“老将军便是不说,到时也要送老将军的。”

作为一个兼顾策略与运气的游戏,温晏然没法保证自己把把都赢,她统共赢了三局,然后陶驾跟池仪各赢了一局,第五局游戏,却是张络赢了。

温晏然再次把袖子中的荷包取出来,摸了一枚金子打造的圆形钱币给张络。

考虑到大家经济情况不大一样,普通宫人只输铜钱,像是池仪等有官职在身的人,就输银钱,皇帝本人输金钱其实金银都不算大周的常规流通货币,在宫中,更是作为饰品跟赏赐存在。

到了第六局,赢得人则是一个小内官。

小内官跪下来,不肯拿钱,而是恭恭敬敬道:“不是奴婢赢,而是陛下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这个地产者里的东西,自然也都是陛下之物,咱们又怎能收陛下的过路费?”

玩游戏时,旁人一味恭顺反而没意思,池仪与张络不必交换眼神,便不约而同地打定主意,事后把这人从西雍宫中换出去。

温晏然并不在意,只道:“就算是朕赏你的。”又道,“将东西收起来,让人去传晚膳,朕今日要留老将军一块用膳。”

天气渐渐热了,温晏然嫌羹汤吃起来容易流汗,让人去做冷面其实现在还没到面条该诞生的时候,不过温晏然觉得美食在所有发明里,都算是最难推动社会变革的那一类,便任由面条大肆推广,膳房那边还别出心裁,摘了鲜嫩的槐树叶,混合进面里,取其清爽之意。

“马上就是七八月份,城中炎热,老将军今年要不要去同去桂宫避暑?”

陶驾笑道:“臣年纪大了,反而觉得城内更加舒适。”又道,“陛下悯臣老迈,许臣不常入朝,然而平白占据兵部尚书一职,心中时常不安,还望陛下夺臣朝职,转赐有功之士。”

温晏然闻言,放下木箸,道:“老将军年高德勋,若是实在不肯在兵部任职,不妨改任太保。”

太保比太傅更早一步成为虚职,不过依旧算得上是个贵重的职位,正好适合放人过来养老。

陶驾发觉,皇帝此时竟然没有细问,让何人接替他的职位,心中忽有所觉。

他的猜测没错,仅仅过了半月个,西边有传来消息,钟知微动身回京。

钟知微此人一开始显然是作为皇帝的禁军统领来培养的,只是当时西夷方定,皇帝手上值得信任的武将太少,只得把钟知微留在此地,负责整肃丹台两州的武事。

时光飞驰,那时还是昭明元年,如今已经到了昭明五年。

皇帝本人显然非常重视这次跟自己心腹爱将的会面,要不是朝臣们苦苦劝谏,最终把天子按在了乾元殿内,温晏然恐怕会亲自过去接人。

钟知微抵达的那日,丰肃侯与都江侯两人一大清早便在仪仗队的簇拥下,骑马出城,迎接曲安侯。

她已经结束了任期,不再算是左营统领,不过早在刚进建州的时候,朝廷便有使者过去,授予钟知微中大夫的职衔,又给加了五百户的封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