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千百年来,都逃不过这个魔咒,除非子孙凋零,斗无可斗。

就像沈家,沈老爷子仅有一位亲妹妹,早在多年前定居海外,剩下的一些远房亲戚都不常来往。

而沈谕之,上头只有一个哥哥,哪怕日后争斗再狠,有老爷子从中调和,优秀的掌权,次的反倒能坐享其成,只要自己不作死,怎么都不亏。

锦苑常年清静,兄弟和睦,想当年他还无比羡慕。

可经过这些年进自家公司历练了一遭,随之挖出不少家中陈年旧怨,他想问题的角度也深刻不少。

像自己家这般成天唱大戏的是明着闹腾,有老爷子坐镇,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打小闹,没出过人命,没牢狱官司,也没哪个亲属真的缺吃少穿到一无所有。

都是温饱思淫欲,闲得慌闹出来的。

当年林家内部最大的一桩是非,无非就是自家老爷子和现今滨城官运亨通的交通部部长林清平断了堂兄弟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老爷子留了体面,没公布原因,但众人心知肚明,林清平一定了是踩了老爷子底线。

可私底下,眼见着他平步青云,想来不是什么大罪过,谁又不想背靠大树乘凉,借林清平的光为自己的事业版图和势力加持。

林清平看似远离林家,对下一代的拉扯牵制却是无处不在,连他自己都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被利用的一环。

这些年来,他一直想尽办法挣脱,可偏偏他这位老谋深算的伯父就是这么难对付。

这才有了那晚林清平差人对沈谕之下手,自己无奈之下的冷眼旁观...

所幸老爷子很快回来主持局面,父子配合,他也得以借机铲除了一些林清平的眼线。

只是他想不通,沈谕之才刚回来没多久,又是怎么和林清平牵扯不清,还逼得林清平这只一直隐忍不发的老狐狸兵行险招,不得不在林家下手...

他这几天也试着盘点过和自家完全不同运营模式的沈家,毕竟表面和平有时候才更有可能暗藏玄机。

沈司衍的母亲和沈老爷子是双强联姻,因病早逝。

这位曾经的女主人早先也时常陪伴沈老爷子出席各大场合,两人相敬如宾,当年也称得上是业内佳话。

唯一不圆满的是沈司衍先天右腿有残疾,走路不便,伴随终身。

沈司衍母亲刚病逝,沈谕之的存在就被曝光。

而他的母亲却从未露面,至今都被掩盖得悄无声息,就像从未有过这号人。

沈谕之打小有沈老爷子宠着,流言蜚语再多,天长日久自觉无趣,也就无人再提及。

再到后来,沈老爷子领养旧友遗孤,美名远扬。

紧接着,大儿子接手公司,小儿子被“发配”海外,事发突然却也合情合理。

两个儿子,总要有取舍,离得远些,兴许还能残留几丝亲情。

只是明眼人瞧着,合理中处处充斥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诡异。

可能也恰好是因着这份诡异,才能解释沈谕之这次回来后对沈家一切人事物的冷漠和狠厉,除了沈孟吟。

林栋南不敢深想,暗自打定了主意从今往后默默调查。

这次绝对不是为了什么筹谋算计,他是真的为这位老友捏一把冷汗。

经刚才秦城一提醒,他还真后怕沈谕之未来会鱼死网破。

半眯着眼的秦城,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林栋南的状态。

他还是不太相信老板嘱咐他在车上找机会说的这句话会驱使林栋南去暗中调查林清平?

为此甚至两人还打了个赌。

但瞧着林栋南瞬间紧张的架势,似乎又是上了心,他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上头。

谁还能有沈谕之赌得大...

第0050章 50. 有火没处发

沈孟吟和姜遥从美术馆出来,外头变了天。

姜遥瞧出暴雨在即,问她,“刚才的会议室挺清净的,要不等这潮雨过了我们再走?”

沈孟吟刚才和邢铭对峙到一半就开始小腹阵阵抽痛,估摸着生理期将近,幸好提早就用了卫生巾,可躁闷感徐徐攀升,等邢铭走后就坐不住了,懒得再继续演戏,指了指下腹,“姨妈快来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做,话都懒得说,就想回去躺着...”

姜遥秒懂,肩膀塌下半寸,晃下包带,埋头翻找了一番,顺利抽出把伞,朝沈孟吟晃了晃,顺便递过去自己的肩膀和悬空的手肘,“我车就停在地面,走几步绕出去就到,靠着我慢慢走。”

沈孟吟满心满眼的感动,顺手勾了上去,半幅身子的重量都瘫在她身上,正欲开口,被姜遥拦下,“肉麻的感谢话就不要说了。”

“我也没准备说。”

两人刚走下台阶,黑郁的云层内流窜的电闪雷鸣,顷刻间压山而来。

乌沉的风卷着沥沥雨丝低啸拂面,路人手中一把把撑开的折叠伞东倒西歪,有的竟当场散了架。

姜遥的伞虽结实,走到风口却也是摇摇欲坠,但丝毫不影响两人在伞下有一搭没一搭拌着嘴。

从正门内飞快闪出来一道身影,右手提了把长柄伞,追到她们面前。

男人哪怕是急跑了一路,浑身湿透也不见半分狼狈,温润的眉眼沾了湿意,气息平缓却调整得极好,从容不迫地客套着,“沈小姐,不好意思刚才在接待其他客人,没注意到您已经先行离开。今天招待不周,这是我们馆内提供的雨具,请收下,您定的画会在七天内送到您填写的地址,届时需要挂在什么位置您可以吩咐我们的师傅,他们都很专业,搬运也会很小心。”

沈孟吟无奈阖了阖眼,眉头微蹙,不是都叮嘱过师兄赶紧离开,难道是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交代。

她故意慢了几拍应答,先装出几分惊讶,用眼神小心试探,试图想要读懂男人追出来的真实意图,却发现蒋宥承别无他意,灼灼的眸光里没有半分多余的心机和怯懦,只余下脉脉温情流淌,清澈纯净到了极致。

唯一残留的那缕固执也在将伞成功递交到她手中后迅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