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拉上将,请打开我给您附赠的另一张纸,我把那名杀手的模样画下来了。祝您早日将他逮捕归案。”
桑德拉上将打开那张被折叠好的另一张纸,他先是看见了一双冰冷又充满杀机的眼眸。但画像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对方脸颊旁溅落的那滴刺目的血。
第16章 事后
人遇到危险时会下意识向最亲近的人求助,那是身体本能的求生欲作祟,即使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也知道咿呀着寻找父母,在丛林里遭遇危机的幼兽也会发出类似的哀鸣。
莱拖文·斯诺曾说你昏迷时嘴里一直在念一个名字,根据多列维斯多年以来的杀人经验,他得出结论:你即使失忆了,但潜意识在遭遇伤害的那刻还是本能的会呼唤那个名字寻求慰藉。
换句话说,你是在求救。
多列维斯坐在床头,灯光昏暗,面上神情不定。正陷入睡梦中的你眉头紧蹙,时不时呓语两声,额角渗出冷汗。
房间内过于寂静,衣服散乱的堆了一地。有两枚衣扣带着蓬乱的线头被扯落在地毯上,而它的主人此刻蜷缩在那张床上做噩梦。
多列维斯的目光落在你受伤的右手,连带那张痛哼着惨白的面孔又浮现在了眼前。他知道他弄痛你了。你本来就是娇气的造物,稍微粗糙一点的衣服都能将你的皮肤摩擦红肿,当他用毛巾擦拭过你的身体时,微微用力都能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你痛苦时,多列维斯也并不全然无动于衷。他习惯面对弱者的泪水与鲜血,但你就连挣扎的姿态也那么富有美感。
这多么新奇明明你的眼睛在流泪,身体因疼痛颤栗,可狼狈的姿态但却没有丝毫示弱的意味,甚至咬紧嘴唇阻止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这令多列维斯感到自己像一只结网的黑蛛,你是被他缚住即将濒死的蝶。他不忍心将你咀嚼入腹,只得撕碎你美丽的翅膀。
感官颠倒,多列维斯窥见了伊甸园,同时也在动人心魄的瞬间来临时,他看见你紧咬住的下唇缓慢渗出的血丝。
兴奋躁动的神经一下就冷却下来。
那一刻,多列维斯不得不承认一件矛盾的事。他性情暴戾,习惯了弱者的眼泪与鲜血,却唯独除了你。你的泪水无法使他感到屈服的快乐,他看着你唇角渗出的血,低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唇齿纠缠着血腥味。
本应该是一件感到满足的快乐事情,焦躁了十几年的欲望涌动着被填满,但却始终有那么一点缺憾。
多列维斯无法使你标记他,他腺体先天残疾,无论注入多少信息素到最后都会流失。他甚至不能让你感受到他的信息素,这无一不提醒着他是一个残缺的Omega。
每到这种生理缺陷显露的时刻,多列维斯都会用很多灼热鲜红的液体来使自己冷静下来。但这一次他选择了用吻来缓解,并小心的吮去在那柔软唇瓣上渗出的血珠。同时他也感受到像水一样的温热液体沾到了他的面颊上,又逐渐变得冰凉。
是你的眼泪。
你在流泪。
……
事毕后你沉沉睡去,多列维斯却回想起幼年在贫民窟时和李一起捕捉到的那只蝴蝶。那只蝶像你一样美丽,或许你就是那只蝶。你们对于在黑暗贫穷中挣扎的孩子们来说,同样是一抹鲜亮的色彩。
美丽的蝶困束在李的指尖,在他们的注视下,它的翅膀颤动得更加厉害。一番鲜血淋漓的挣扎后,他们撕去了它的翅膀。
再然后,那只蝴蝶的碎肢被丢弃在泥路上,粘在人们路过的鞋底。
多列维斯的手指搭在你无力垂落的手腕,那只被他折断的右手逐渐被精神力包裹,修复着他留下来的伤痕。
不会再有下次了。多列维斯在心底默念,他不会再一次杀死那只蝴蝶了。甚至就连你流下的一滴泪都能微妙的刺痛他。
多列维斯将指尖落在你的眉心,你的眉头不安的紧蹙,好似被噩梦魇住。可惜你们无法施行标记,那么从精神上对你进行剖析,从而进一步掌控你的目的只能告吹。
与此同时,多列维斯的耳旁再度响起圆脸贝尼说的那句话。他说:“你会死在那个Alpha手里。”
可他猎到了这只蝶。无论会付出什么代价。
“……埃文。”
忽然,一道轻微的低喃打破多列维斯的思绪。他望向你,你苍白脆弱的好似一朵将要枯萎的花,沉睡时的模样偶尔会给人一种错觉你好像死去了。
多列维斯听见你的低喃,像是哽咽,又像是幼兽脆弱的呜咽哀鸣。你没有醒来,你仍然挣扎在梦里,但是却在流泪。从你那张流泪的面孔上,多列维斯品读出了绝望。
“埃文。”
这个名字再度出现,不同于第一次由莱拖文·斯诺直观的叙述出来。第二次是彻底发生在眼前,此刻,多列维斯的枕边,由你口中。
人的潜意识在遭遇伤害的时候,会本能的寻求慰藉。那么Alpha,你是在向谁寻求慰藉?
而你此时正清楚自己身处在一个梦里,也许是会像之前那样从第三视角旁观自己失去的部分记忆。
老实说,当你回想起自己某部分动人心魄的人生经历时,心绪也依然毫无起伏。拜多列维斯所赐,他提高了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别说你是个少儿杀人犯,就算是个杀人魔头你也能坦然接受了。
但你隐约感知到现在和之前有了些许不同。
梦里你不再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角色,你本人以仰望天空的角度躺在一片草地上,就连身下草地扎人的触感都那么真实。还有阳光,不同于冬日里的淡淡暖意,现在落在你脸上的阳光温暖适宜。
你试图迎着刺目的阳光睁眼,但身体却不由你支配。你仍旧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好似一根木头。直到有什么东西戳了戳你的面颊,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是不是死了?”
是稚嫩的童音。
你忽然就能动了,睁开眼,头顶上方有三个孩子蹲在你旁边。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树枝,瞪着碧绿色的眼睛吃惊道:“老大,这是不是诈尸了?”
被叫做老大的孩子有着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金色眼眸,你同他对视的瞬间心底生出了沉闷的钝痛。
场景再度转换。
“新来的,给你。”
啪,一袋面包丢到了你的面前。算起来你的年纪都比那个孩子不知道大几岁了,但是他却颇为老成的走到你的面前,眨巴着金色眼眸对你道:“这可是斯特奇纳刚从店里烤好的面包,阿佩拿过来的时候一直忍着没偷吃。呐,原谅他好吗?斯特有时候讲话确实很让人生气,可我已经揍他一顿了。”
你听见自己颇为不识好歹的冷笑了一声。
那孩子嘟囔道:“那我再去多揍他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