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娆想起宋筝在车上时说的话,半开玩笑地说道,可她被高空吓得根本笑不出来,话说出来也就一点不好笑了,软脚虾似的缩在座位里。
宋筝眉一挑,大笑道,“这个提议不错。”
只见她一转身,将门拉开,狂风呼啸着涌进来。
“欸!”
沉娆还没抓住她,宋筝就已经钻了出去,双手拉着顶上的一个什么固定的东西,脚就踩在边缘。
风从她的领口袖子往里灌,她的白衬衫鼓起,像一只胸脯鼓鼓地白鸽,发丝飞扬,她眼睛很亮,毫无保留地燃烧着。
风声太大,她扯着嗓子,脖子上的青筋浮起,
喊出的声音才不至于被风声淹没。
“沉娆你爱我吗?”
远处厚厚的白云层反射着刺目的阳光,沉娆被晃得眼睛疼,眼睛睁不开,但还是强迫自己办睁着。
只要再往后退一点点,宋筝就整个悬空挂着了,沉娆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瞳孔惊恐地瑟缩着,嘴张着有那么一瞬间是哑了的,完全说不出来话。
螺旋桨搅动的声音吵得耳朵嗡嗡的,世界慢镜头般播放着,冷汗慢腾腾地从脸颊滑落,留下一条冷森森的滑痕,她声音挣扎着从囚笼般的咽喉冲出来,嘶哑沉闷。
“你疯了!赶紧进来!”
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宋筝疯癫的罗曼蒂克,沉娆克服着对高空的恐惧,爬过去够她,差一点就要碰到宋筝的裤子了。
偏偏这疯婆娘为了不给她抓到,捉迷藏似地往旁边挪了挪,唇边始终挂着她漫不经心的笑。
沉娆简直要被这个狗东西气哭了,恨不得生咬下来她身上的一块肉,又气又急,太阳穴处的青筋爆起,眼球充血发红。
声音急匆匆地从喉咙里冲出来,嘶哑低吼,“爱!宋筝你这个混蛋快给我过来!”
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复,只见宋筝笑得灿烂,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她松开一只手从兜里掏戒指,单手打开,“你愿意成为我的未婚妻吗?”
身子被风挂摇摇晃晃的,沉娆生怕她脱手掉下去,连忙抖着手把戒指取出来,好几次都对不准。
最后急得有些生气了,把戒指往手指上用力一怼,误打误撞戴好了给宋筝看。
“我愿意,你快点进来!”
眼睛通红,满脸惊恐不安,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一点儿也不体面。
宋筝很帅气地滑了进来,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呼啸的狂风终于得到了消停。
沉娆像是刚从鬼门关把宋筝捡回来似的,把她抱得紧紧的,哭的不能自已,不停地锤她,挠她,骂她。
“宋筝你疯了,你真是个疯子,你要不要命啦,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沉娆抱她的力气很大,生怕这狗东西一会儿又溜了出去,干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她浑身都在发抖,冷汗浸湿了一层又一层,又冷又无力,但还是抱宋筝抱得死紧,在她冷白的两条手臂上留下深刻地红色指痕。
宋筝脸上始终挂着痴痴的笑,沉娆过分紧张的表现让宋筝多少看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重要位置。
她看着两人死死交缠的手,中指上佩戴的铂金戒指折射出金属微光。
她们在四千米的高空飞行,宋筝的心却从未向此刻一般踏实。
90超市“偶遇”
阔别四年,和秦时然的再次相见弄得沉娆猝不及防,平静的湖面被大力搅动,翻起阵阵波浪,沉娆感到惊喜、慌乱的同时又失落、悲伤。
那是个极其平常的下班日,白天晴朗温和,初秋的暖阳照在人身上很是舒适,让人生出懒懒散散的睡意。
沉娆难得准时下班,一出大楼,天边只有一个小角是迷迷蒙蒙地亮着的。
晚上有些凉意,一阵风吹来,冷得沉娆直打哆嗦,她拢了拢羊羔绒的短外套,瑟缩着肩膀试图让自己钻进温暖柔软的外套里,小跑几步赶紧钻进车里。
回家路上远远看见了超市,沉娆想起惨淡的冰箱,皱鼻摇摇头。
决定做些采购将冰箱填满,明天是周末了,刚好没什么事,可以窝在沙发里啃着薯片看电视。
于是她便拐了进去,开到地下停车场。
推着购物车,沉娆没啥目的地闲逛着,心血来潮地拿了些叁文鱼、牛排类的东西,幻想自己明天能下厨。
零零总总拿了好些,这才来到零食区,边走边挑,她挑东西没有节制,都是看中了都要的,没一会儿推车都快满了。
再要一个巧克力,今天要买的就到这儿了,沉娆打定主意,推着购物车东看看西看看。
在这!
可是太高了,在最顶上。
沉娆扶着购物车,吃力地踮起脚,手臂伸到最长,手指张开,指尖都泛白了,眼睁睁看着那盒巧克力就在距离不到两厘米的地方,但就是够不着。
忽然间,她的后背被一股熟悉到绝不可能忘记的柔香包裹,她愣了一下,身体僵直不敢动,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完全空白的。
她仍保持着踮脚伸手的动作,只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越过她的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想要的巧克力拿到了。
这一隅的小天地好似被同时按下了放慢和放大键,不然为何那人的动作能这样缓慢而深刻地印在她的脑子里,那只手上的线条,细小的肌肤纹理,无一不清晰,甚至清晰到反常的程度了。
身后是一股温热的暖源,来人靠得近,没有贴到皮肤的紧迫感,却又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存在,是亲密却又不狎昵的距离。
沉娆仰着头,看着那人皓月般的手腕从袖口伸出来,余光被那人驼色的风衣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