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纪茗心最擅长的,就是诛心。
“你胡说,我娘最疼我了。”傅宝珠底气不足的喊了一声,扭头就要走。
纪茗心看着满屋的狼藉,冷着嗓子道:“站住。”
砸了东西就想走,什么毛病?
傅宝珠回头,见纪茗心盯着自己不放,嗤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扔到地上,扫了一眼被自己砸的乱七八糟的屋子趾高气昂道:“我知道,要赔钱嘛,我今儿都备着了,省的你去祖母那里告状。”
前些日子,她一时气恼,摔了纪茗心的一只茶盏,结果被她告到祖母面前,硬是讹了自己一千两银子,果然是破落户出身,一副穷酸样。
白菊见她这样明目张胆的用钱侮辱小姐,气得想骂人。瞅了一眼地上的银票,不过五千两的面额,正想说这点银子连墙上那一幅画都不够赔。
就见纪茗心走上前去,蹲下身来将地上的银票捡了起,然后缓缓走到傅宝珠面前,将银票又塞回了她的手中,神色平静淡然道:“这次不用赔,就当我给你添妆了,日后行事之前,先过过脑子。记住,你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谁要嫁给那个废物?”一提添妆两个字,简直是戳到了傅宝珠的心窝上,她尖叫一声,又忍不住又想骂人,可是对上纪茗心那双清冷的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眸子,她的嗓子像是被掐住了一般,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成天和纪茗心过不去,但这些年她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纪茗心当真动气的时候,她根本不是对手。
最后,她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纪茗心一眼,尖声道:“你不会得逞的。”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丫头们动手收拾屋子,白菊撅着嘴巴抱怨道:“大姑娘如今越来越过分了,分明是舅夫人惹的事,怎么能怪到姑娘的头上,屋子砸成这样,还怎么住?”
纪茗心倚着门漫不经心道:“收拾一下大面上能过去就行,反正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几日了。”
白菊应了声,看着满地狼藉,还是有些气不顺,这几个丫头,就数她的年纪最小,纪茗心见她嘟着嘴气呼呼的模样,莫名可爱,笑道:“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白菊虽然不像其他几个丫头聪明伶俐,感觉却很敏锐,她瘪着嘴道:“我知道小姐不爱跟她计较,刚刚那样说,也是因为她之前打了婢子一巴掌。否则您连理都不想理她,可是这样真的很吃亏啊。”
“吃亏?”纪茗心笑道,“小姐我觉得自己吃亏了,那才叫吃亏,他们也就是口中占些便宜,除了浪费口水,能当什么用?”
就像舅母,这些年折腾来折腾去,除了给自己多寻了些烦恼,也没见她成了什么事。
不过刚才,她也不仅仅是为了白菊,傅宝珠的作为,着实让她有些生气,这个丫头被娇惯坏了,永远都不懂什么叫作适可而止,只会得寸进尺。
这也就罢了,她只是担心,这样的性子,又有舅母在一旁教唆着,怕是迟早要生出事来,到时候又是外祖母的麻烦。
“娶妻娶贤啊。”纪茗心莫名感慨了一句,看着几个丫头收拾屋子,闲来无事,一边捡散落在地上的书本,一边笑道,“不过傅宝珠也确实是该收拾一下了。”
趁着这个机会,让她长长记性,若是以后能收了性子最好。不然等自己离了这里,舅母是不能指望,外祖母终究隔着一层,一时半会儿想要将人掰过来也难。
白芍指挥着小丫头们将碎了不能再要的东西收拾出去,回来听见这一句,笑道:“小姐早该给她一个教训了,咱们这些年受了她多少闲气,惯的她。”
说着进来收拾细碎东西,小心地将一个满雕的竹根笔筒拾起来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看着上面那一道裂痕遗憾道:“可惜了这样的东西,这世上怕是再寻不到了。”
白菊也跟着看过来,心疼道:“那可是小姐最喜欢的一件,舅夫人和大小姐一向看不上小姐,成日不拿眼睛瞧人。要我说,她们就是有眼无珠,五千两银子值什么,瞧瞧这些有钱都没处寻的物件,该让她原样赔才是。”
不怎么爱出声的白菱闻言凑了过去,看着笔筒上的裂痕,思忖道:“这样东西,她可赔不出来呢。这是前朝吴大家亲手雕的,他的东西,传世极少,每一件都是天价,就这么坏了着实可惜。先别扔,回头看能不能想个法子修补好。”
纪茗心将书一本本的收拾到书架上去,回头道:“贵重的,容易坏的东西你们先收一收,这几日表妹的心情怕是不会好,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过来乱砸一通。”
更重要的是,魏氏和表妹没有见识,不代表京城侯府出身的仆妇也没见识,那些人快到了,见到这些东西,说不得生出什么心思。
回京城之前,她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第11章富贵险中求
傅宝珠在纪茗心这里打砸了一通,虽然出了气,心中却并没有安定下来。
纪茗心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
她一阵风般跑到主院冲口问母亲魏氏:“娘,你不会真的让我嫁给李卓那个废物吧?”
魏氏正在屋中愁眉不展,这突如其来的赐婚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从没有想过纪茗心还有回京的一日,当然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被赐婚给王府世子。
定北王府,那可是大夏唯一的异姓王府。
只要一想到纪茗心那个死丫头,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却要嫁给一个废人,魏氏的心口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魏氏强做镇定,用帕子擦了擦傅宝珠鬓边的汗:“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这是做什么去了,一脑门的汗,着凉了可怎么好?”
傅宝珠见母亲对婚事避而不谈,心里有些慌,着急道:“娘,我不要嫁给李卓。”
魏氏心里发苦,她又何尝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废人。
就是李卓没废,也不过是李家的一个庶子,哪里配得上她的珠儿。
可如今,为了保全名声,她没的选。
她总不能为了女儿的婚事,断送儿子的前程。
魏氏心中有愧,说话的语气也软了几分:“你这孩子,怎么越发的没羞没躁了,嫁人这种事是该挂在嘴上的吗?让人听到该说你没教养了。”
傅宝珠一颗心瞬间沉到了底,她真的要被母亲放弃了。
“不,娘,我不要嫁给李卓,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傅宝珠脱口道,可见母亲仍然没有松口,她心中不由失望。
“要不我去求纪茗心,她不是要嫁到王府去吗?只要她肯出面,李家也不敢难为我们的。”
傅宝珠虽然不愿意对纪茗心服软,但她心里清楚,比起自己的终身大事,这算不了什么。
魏氏却像是被扎了肺管子一般:“住口,你求她做什么,若不是她,你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她巴不得你嫁的不如她,哪里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