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城不由道。

纪茗心看着他,认真道:“你娶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不会跟别的女子一样被困在后院,成日围着你打转。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你帮不了我。”

穆连城是知道,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拦着纪茗心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现在,他莫名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沉默了片刻,他终究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想怎样,只好对还等着自己答复的纪茗心道:“我答应过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纪茗心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句,她点了点头,将手边的话本收拾起来,径自去洗漱了。

她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冷天,哪怕室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也还是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这种时候,她尤其不想洗澡,恨不能直接钻到被子里。所以草草地洗了下,便去睡觉了。

前几日这个时候,穆连城会跟她腻歪一会儿,两人凑在一起说些闲话,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今日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屋子里都变得冷清了一些。

穆连城洗漱完见纪茗心已经闭上了眼,也悄悄上了床。

一夜无话,第二日纪茗心醒来的时候,穆连城已经走了。

白菊伺候着纪茗心吃东西,不经意地说:“世子今日也没有回来用早膳。”

纪茗心无所谓地点头,反正穆连城身边跟着的人不少,总不会让他饿着。

白芍轻轻拉了白菊一把,小声道:“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她转头问纪茗心:“世子妃刚刚说今日要出门,我们要去哪里?”

“白菱出去也有些日子了,咱们今日去看看她。”

她出嫁的时候将白菱放了出去,除了因为白菱的身份问题,不适合做她的陪嫁丫头,也因为她在外面确实缺可信的人手。

她在盛京的生意,几乎是林云深一手张罗起来的,现在想要跟林家撇清关系,光一个白菱可应付不了林云深。

她回来的这些日子,白菱已经传过信,说有事要见她。

之前她没有想好事情要怎么处理,也有些躲懒的意思。

昨天穆连城的情绪让她突然想明白了,她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将自己关在后宅,只为了一个男人的喜怒活着。

既然这样,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这些日子也歇够了。

白菱住在纪茗心名下的一个小院中,她们去的时候,门口正吵的不可开交。

一个大户人家老嬷嬷装扮的老妇人抓着白菱不撒手:“这分明就是我家大姑娘,前些年丢了,不成想一直在盛京。”

凭白菱的功夫,当然不会这样容易就被制住,只是那老妇人年纪不小了,四周又围着很多人,她不好当众将人推开,只能任由对方抓着。

嘴上解释道:“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什么大姑娘,你快放手。”

那老妇人哀嚎道:“大姑娘,这些年您便是在外头受了委屈,也不能不认家人啊,当年老夫人出门去上庙,路上不小心将您丢了,这些年只要想起这件事,便忍不住痛苦流泪,您既好好活着,怎么能不回去呢?”

第273章做贼心虚

听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说她不孝,白菱微垂着的眼底全是冷意,她就知道,遇到这样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不问缘由的指责她。

她正要说什么,穿着男装的纪茗心从人群走了出来,她一把将白菱拉到自己的身后,对那老妇人道:“这年头骗子都这样大胆了吗?抓着个人就敢说是自己姑娘,她是签了卖身契给我的,你说是你家姑娘,有什么凭证?”

“卖身契?”

那老妇人不可置信道。

纪茗心今日锦衣玉带,穿着一身月白的棉袍,领袖边上镶着一圈的白狐狸毛,没有一点杂色,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公子。

老妇人久居盛京,自然也是有那么几分眼色的,反应过来后小心翼翼地问:“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小公子出自哪家府上?”

纪茗心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想要讹诈我的人,也不看你配不配,这丫头是我大冬天从冰窟窿里救上来的,想要人,先跟我去衙门将当年的事说清楚。”

老妇人看了一眼在纪茗心身后垂着头的白菱,暗暗咬牙,却终究不敢拿主意,对纪茗心好声好气道:“我这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的,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

纪茗心嗤笑一声,吩咐身后的人:“以后还有人来闹事,直接报官,我倒要看看,天子脚下,谁敢这样无法无天,将我的人带走。”

说完直接拉着白菱回了院子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白菱像是在瞬间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就那么坐在了地上。

纪茗心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家事,可也知道那必然是一段伤心事。

她挨着白琳坐下来,看着抱着两腿默默无声的人道:“这不是她们第一次上门了吧,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今日的难得出了太阳,白菱坐在一片明晃晃的日光中,被晃的睁不开眼,浑身却仍旧如置身在那年冬天寒冷的冰水里,被冻僵了般一动不能动。

良久,她低声道:“小姐出嫁的第二日便去了北疆,这才回来几日,府里府外这么多事情,怕是一刻不得闲,我哪里有脸拿自己这些破事去麻烦你?”

纪茗心仰头看了会儿太阳:“我刚去傅家的那些年,其实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姑娘,跟谁都不近便,小舅舅虽然对我好,可他终究是个男子。只有你们四个,是我一个个带回去的,你们陪我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我有时候觉得你们才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所以白菱,你的事情,不是破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白菱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先是静静地落泪,然后渐渐哭出来声,纪茗心扶着她的肩膀道:“觉得难过就好好哭一场,别怕,我在的。”

她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在这个世界上,陪伴她时间最长的就是身边这四个丫头,在她心中,这几个丫头是比亲人更亲的存在。

良久,白菱终于哭累了停了下来。

“我出身护国公府,我爹是前任护国公,但在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没有救过来。那之后不久我娘也因病过世。祖母是祖父的继室,偏疼自己所生的二叔,为了让二叔继承国公府的爵位,让人害死了我的同胞兄长,我那时候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便暗中探查,没想到还是被二房察觉了,我祖母便以去庙里上香的名义带我出府,让人将我推入了冰窟窿中。”

纪茗心一直都知道白菱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和教养。